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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既寿永昌三(第3页)

萧砚的目光依旧沉在远方的黑暗中,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杯壁。他没有否认,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只有夜风拂过檐角的细微呜咽。过了仿佛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像是在叩问自己,也像是在回答她:

“称帝易,做皇帝难。坐在那个位置上,一言可兴邦,一言亦可丧邦。古往今来,多少豪杰,坐上去之前,未必没有吞吐山河的雄心壮志。可坐得久了,耳边颂歌盈耳,脚下群臣俯首,眼前尽是阿谀奉承,那时再抬首,却已是四顾茫然,连来路都模糊了。”

他转过身,背靠着冰凉的石栏,面对着述里朵。月光如水银泻地,清晰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那双黑瞋瞋的眼眸在浓重的夜色里亮得惊人,仿佛蕴藏着两簇幽暗燃烧的火焰。

“你看那些人劝进,字字句句皆是忠心赤胆,实则各有盘算。或求拥立之功,为保家族百世富贵;或惧我手中寒芒毕露的兵锋,以此表忠以求苟全;更有甚者,天真的以为,定下了君臣名分,便可一切照旧,他们依旧能做那割据一方,生杀予夺、视律法如无物的土皇帝。自安史乱起,整整二百年了。藩镇割据,武夫擅命,天子威权,几度不出宫门。节度使掌兵、掌赋、掌民,形同国中之国。礼崩乐坏,纲常沦丧,百姓命如草芥,任人鱼肉。此非换一朝一代、一姓一帝便可轻易根除的沉疴痼疾……”

他随手将手中已然空了的陶杯搁在石栏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开。

“朱温篡唐,不过是旧戏新唱,初时亦曾厉兵秣马,意欲削平藩镇,重振朝纲,何等意气风发?然结果如何?我若仓促称帝,必被那些‘功臣’,那些盘踞地方的豪强所裹挟,被旧日的规则所束缚。他们只会要求我对旧制妥协,对新政掣肘。如此登基,与当年朱温何异?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徒留又一个乱世轮回的起点罢了。”

述里朵静静的聆听着,月光温柔洒在她仰起的脸上。此刻的萧砚,不再是那个在榻上强势索取、令她身心沉沦的男人,也不是那个在战场上挥斥方遒、令敌军胆寒的统帅,而是一个真正在烛照历史、谋划着天下未来的雄主。他眉宇间凝聚的沉重与眼底闪烁的锋芒,一如既往的让她为之悸动。

她眼中的倾慕与认同,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无声地扩散开来,涟漪越荡越远,深不见底。

“那九郎……欲如何?”她的声音放的很轻。

“废节度。”

萧砚目光如炬,仿佛掷地有声的金石之音。他向前微倾,一字一句道:“彻底斩断藩镇割据的根基,收天下兵权归于中央禁军,设州县流官,三年一考,不得久任一地,断其拥兵自重、培植私党之土壤。”

“均田亩。抑制豪强兼并,授田于民。然开国之初尚有可为,此后百年,必被乱之,故必须提高生产力。占城稻、筒车等新农具俱要普及、研发,要为此策蓄力,先增民食,再固民本。”

“破门阀。打破魏晋以来残存的门第之见与地方豪强势力,真正将科举推行于家家户户,广开寒门进身之阶,建立真正忠于朝廷,而非效忠某地某将的官僚之制。”

“兴文教。于汴梁设太学,于各州设官学,教化百姓,统一人心,培育新朝可用之才。编纂漠北典籍,亦为融合胡汉,消弭隔阂。”

“立律法。废除藩镇私刑酷法,颁布通行天下、至公至明之统一律令。明确权责,约束豪强,庇护百姓。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律法之下,众生平等。”

萧砚负手远眺长夜,道:“此五者,刀刀见血。触动的是当权者,既得利益者的命根子。劝我早登基者,大半是想在新朝定鼎之初,以‘从龙之功’换取我对这些旧制妥协。我若此时坐上那位置,便是自缚手脚,寸步难行。故——”

他转过身,直视述里朵。

“登基可缓,新政必行。纵使背负非议,纵使暂时不稳那些所谓人心,也要先将这新政的根基,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扎牢。待新政初见成效,待民心真正归附,待水到渠成之日,那帝位,才是名副其实的天命所归。而非又一个藩镇军头换上的新冠冕。”

露台上,夜风似乎都停止了。述里朵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胸中激荡如惊涛拍岸。她她素知萧砚胸有丘壑,志存高远,却从未亲耳聆听他如此赤裸、如此磅礴的宣言。这份超越时代的野心,让她的灵魂都仿佛为之震颤!

她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向前一步,几乎贴到了萧砚身前,仰起脸,那双英气逼人又妩媚动人的美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九郎之志,如日月行空,昭昭可鉴,山河亦当为之俯首。妾身心悦诚服,五体投地。然,正因如此,妾身以为,九郎才更需立刻承接这天命。”

萧砚目光微凝,示意她说下去。

述里朵便道:“草原十八部,畏威而不怀德。他们只认得一个至高的天可汗,一个能号令诸部、予夺生杀的无上权威。中原万民,历经百年离乱,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人心思定,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更需要一个真命天子来凝聚希望,昭示太平已至。这名号,非为虚尊,实乃凝聚八方、号令天下之号。”

“九郎且思,若无此名号,你推行的新政,在那些心存侥幸、首鼠两端的节度使、门阀豪强眼中,便只是强藩之令,是霸道而非王道。他们大可阳奉阴违,表面顺从,暗中掣肘,甚至伺机反扑,以‘清君侧’之名行割据之实。唯有你登临九五,方是天子。你的政令方是天命!你的刀锋所向,方是替天行道!此乃大势,名正则言顺,言顺则事成!”

她停顿了一下,胸口因激动而起伏,目光灼灼盯着萧砚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妾身在草原长大,见惯了弱肉强食,部落兴衰,亦曾遍览中原史册。从未有一人,如九郎这般,拥有横扫六合之盖世武力,更怀有再造乾坤之宏愿与经天纬地之才略。妾身深信,唯有你,能铸就这前所未有之九鼎。漠北愿永为屏藩,妾身……亦愿倾尽所有,助九郎铸此煌煌大业!”

萧砚目光微动,旋即沉默着,目光从述里朵激动而虔诚的脸上移开,再次投向脚下这座沉睡下去,更换主人不久的北方雄城。

月光勾勒着城墙蜿蜒的轮廓,远处隐约可见胡汉混居的坊市星星点点。

萧砚便突然开口:“此地,扼守阴山咽喉,连通漠北与中原,胡汉杂居数百年,血脉交融。我决意,从今日起,此地便不复云州之名。”

述里朵微微一怔:“那……”

“更名大同。”

“大同?”述里朵低声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异彩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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