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抬腕看时间,用笔端敲了敲桌面,提醒她,“慕向惜,十分钟到了!”
心底那根由全身所有最敏-感的神经末梢纠结而成,永不能被触及的绝痛心弦,在那一刹,忽然就断了,她俯身过去,隔着浩瀚宽广的原木桌面,仓皇又吃力的捉住他的手,许下承诺,“我可以等你!”
手指甫一接触,他便抽出,薄樱似的唇瓣吐出几个字,“不必!”
鲜少的主动,竟然遇到这样被人嫌恶的待遇,粉颊上顿时泛过尴尬的红晕,局促不安的想要逃跑,矛盾和挣扎让她差点将嘴唇咬破,最后,又不得不命令自己,坚决不能再退缩,她咽下胸口涌上的苦水,委曲求全的问他,“那你想让我怎样?”
“我让你怎样?”他挑眉,戏谑的表情带着几分残忍几分冷意,显然,对她的问法非常不满意,慕向惜皱了皱眉,声音有些沙哑,“那好,阿川,我这样问,接下来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原谅你?然后呢?”他嗤笑,对她的提议一点儿兴趣都欠缺。
“我我会把自己交给你”在他川然含笑目光的注视下,她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似乎这个时候她把自己打包送给他,已经不足以让他回心转意,似乎她本人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舍弃的不要的东西,他又有什么理由重新张开怀抱,回收一个残次品?
这个男人,只要他开口,他的每一句话都敲在她心口处最柔软的地方,让她根本无从抗拒,她的斗志她的提防都被他瓦解得干干净净,而现在,已经用不着他开尊口,他的表情,便回答了一切。
她心神溃散,无力的点头,“那好,我辞职!”
他张开眼眸,那么淡那么轻的看着她,隔膜得仿佛她与他之间两米见外的距离是无法跨越的阴阳两世,隐着烦躁的瞳子黑亮得煞是让人无法对视,脸上几乎露出一种与多年绅士形象完全不符的森然冷笑,那样的神情宛如一个王在看一个胆敢犯上的臣子,傲慢得如此自如,“随你。”
她微微苦笑,上帝用这样的俊美来包裹一名男子,他的确是理应傲慢的,上帝让她欠他一次就要半生来偿还,他的爱理不理她也能够理解,所以,拿出包里已经准备好的辞职信,放在他桌子上。
走到门口之际,耳畔幽幽的飘来一句,“今天,如果你是一心一意的为我而来,就不会将这东西放在身边。”
她蓦然回头,他的指间,拈着那薄薄的信封。
“”
一切言语都成了辩解,她再也无法开口了。
纤弱的身体差点失力跌倒。
放在门把的手略一施力,她就狼狈不堪的置身门外了。
人行道上树梢碧绿苍翠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直到走远以后才惊觉原来自己忘了取车子,已懒得回头,依旧信步前行,风过,入身仍觉一丝夏季的闷热,她下意识扯了扯领口,疾驰的车辆偶尔从身边飞过,辗起一抹几抹呼啸。
徒步穿过十字路口,精品店,咖啡厅,车站,便利店,一路上那么熟悉,似乎上一次踏过这条青砖路才在刚才,恍惚中似乎一切一切,才刚刚发生在昨天,当被身边川流的人潮惊回神来,才发觉原来已换过时空多少年。
既然已经辞职,kgloy就再也跟她无关了,明天,她不需要再来这里上班,意识到这个,她又重新走了回去,取得车子,回到家来,整理下心情,就开始将以前的求职简历拿出来,贴在人才网上。
到得晚上,左右辗转难眠,天气甚是闷热,她考虑着明天要不要去买一台空调,以度过这个炎炎夏日,这个时候,熟悉的铃声乍然响起,看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她喜不自胜,立刻正襟危坐,轻唤一声,“阿川?”
“卧室里的东西少了。”
“呃”
“还回来!”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沉声命令。
“那个玉琀蝉是阿擎送我的,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厉声打断她的解释。
她沉默。
他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次,给我还回来!”
“哦。”慕向惜浅声回道,无力的陷进丝被里面,正准备挂掉电话,却又听他一声濒临火山爆发边缘的狠声诘问,“没听懂我的意思吗?”
“现在?”她愣住了,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黑黝黝的窗外。
“是!”
“现在凌晨两点钟”
“那又如何?”他扬声,语气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邪佞,慕向惜只感觉胸口一滞,一直以来,最是受不了他这种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命令和威胁,所以,不自觉的就说出了违抗和拒绝的话,“要拿你自己来,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