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王琢璋你什么意思啊!”她拖长声调,作势要推王琢璋肩膀。
王琢璋身子一斜,躲过她的袭击。
两人相视一眼,放声大笑。
视线落在案几上的栗子糕,谢廷玉轻唔一声,“昨夜已与母亲、父亲话别,今日特来与兄长作别。倒也无人需我再专程辞行了。”
又多待了一会,谢廷玉便从蓬莱殿出来,随引路宫侍一道离开。来时选择的路,与出宫选择的路是不一样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宫侍带着她经过了婆娑阁的殿门。
抬首望着朱红匾额那三个隶书大字,她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期盼,忽地驻足:“且慢。”
宫侍垂首立定,只见谢廷玉转向阁前值班的金吾卫。她问:“帝卿殿下可在里头歇息?”
护卫们皆摇头,其中一个抱拳,“回大人,帝卿自三日前出宫,至今未归。”
开口问之前,心里头已有数种猜测,遗憾错别也是其中一种。
谢廷玉颔首,面色如常地转身离去,之后与宫侍再一道往宫门走去。
恰巧在谢廷玉矮身进马车的那一瞬间,一辆朱轮华盖的皇室车驾正从身侧缓缓驶过,锦帘低垂,往宫门内迤逦而去。
那宫侍回去之后,便向谢鹤澜一一回禀路上之事,谨记贵君行前叮嘱的“看看谢大人是否进入到婆娑阁内有小待一会”,笃定地回禀道谢廷玉只是与金吾卫嬉笑几句便离去了。
谢鹤澜听了则倍感疑惑,思忖:“难不成是我会意错了?妹妹对姬怜没有那个意思吗?难不成当真是蚊虫咬的?是我看错眼了?”
又过五日,朝廷正式颁下征讨黑山军的檄文,定于七月十二大军开拔。
出征前三日夜,一套骁骑尉制式的玄铁甲胄被送入谢府长好院——
作者有话说: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南北朝佚名的《子夜四时歌秋风入窗里》
第50章
出征当日,通常都会有誓师礼,以正士气。
破晓时分,天地尚笼罩在青灰色晨霭里,一切都还处在沉睡中。
突地,有火把次第燃起,以星星之火燎原之势,渐次照亮演武场。
万千将士昂首挺胸地站着,玄甲映寒光,长戟指苍穹。
点将台上,桓斩月着一身明光铠,寒铁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冽锋芒,兽首兜鍪下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台下军阵。
“诸将士听令!”只听铮然一声,桓斩月腰间横刀出鞘,直指九霄。
“此行为诛凶逆,安社稷!凡斩贼酋者,赏千金。畏缩不前者,军法从事!”
刀光往下劈落,喝声震天:“大周万胜!”
“大周万胜!此战必胜!”
三军将士们齐声呐喊,声浪如雷,震得演武场旌旗猎猎。
“大周万胜!此战必胜!”
一股杀伐之气犹如浪涛一般,猛地席卷全场,将士们长戟震地,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令人血脉贲张,振奋不已。
站在点将台一侧的崔元瑛,被这股气氛震撼非常,此时此刻才有了真正参军的真实感。
崔元瑛不由侧首望向身旁的谢廷玉,见其腰背如松柏般昂然挺拔,骁骑尉的玄铁鳞甲紧裹其身,勾勒出凌厉轮廓,猩红披风在晨风中猎猎翻飞。
“为何她穿这身一点也不像个区区骁骑尉,倒像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帅。”崔元瑛不由地小声嘟囔。
出征两日前,崔元瑛曾去乌衣巷,把王兰之,谢廷玉一道喊出来喝酒,虽然谢廷玉赏脸喝了几杯,亦和她谈笑风生,但不知为何隐隐觉得此人有些黯然伤神,心思压根不在酒意之上。
想是这么想,崔元瑛不敢问,亦不敢猜。
此时桓斩月已完毕誓师之礼,只待吉时一到,三军即刻开拔。
谢廷玉翻身上马,手持缰绳,一声不吭地策马行于队伍前列。胯-下的踏月骓喷着响鼻,警惕地斜睨身侧靠近的骑者。
“谢二。”袁望舒催马贴近,“近日你在御前大展身手,可还得意?”
谢廷玉懒懒掀开眼皮瞥她一眼,打了个哈欠,“若你是来寻衅的,现在就可以闭嘴了。”
袁望舒握着缰绳的手一紧,脸色有些发青,“那日你来我园中痛殴我的事,我可没忘。且告诉你,这次我定要亲手斩下匪首头颅,你就在旁边干看着吧。”
“让开!让开!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