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瑛立刻举手抢答:“我知道!”
王兰之瞥她一眼,听她一本正经地说:“就是那个……让我想想……蹴鞠穿杨比赛之后。我搬到谢氏山庄住的那阵子,可是亲眼见过谢二鬼鬼祟祟地带个儿郎回来,那就是帝卿,对吧?”
谢廷玉纠正:“没有偷偷摸摸,我是光明正大在夜里带回来的。”
袁望舒朝崔元瑛冷嗤一声,慢悠悠反驳:“笑话,明明是在清凉山庄的赏花宴,就已经暗通款曲了。”
三人一齐扭头盯着谢廷玉。
谢廷玉举起酒盏,干脆一碗水端平,“嗯……你们各自都说得很在理。来来来,喝酒,二姐不说大姐。”
既行婚仪,姬怜自然不便再住在谢园长好院。而帝卿府久未洒扫,谢鹤澜当机立断,待谢廷玉前往衙署理事后,即刻遣人将姬怜迎回宫中婆娑阁暂住,言明此乃“新婚不同房”的古礼。
为防谢廷玉夜探宫闱,谢鹤澜又亲自邀人至蓬莱殿,苦口劝诫,类似于新婚前三日断不可相见,否则于姻缘有妨云云。
谢廷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真老老实实没有爬墙,爬窗一次。某位美人也是很信这些什么传闻,只得忍耐寂寞,将窗阖得严严实实,但实则心里那个难过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番帝卿下嫁乃皇室大婚,吉期经太常院慎重卜算,定在草长莺飞的二月初三。
较之上回被迫和亲的冷清,此番婆娑阁处处张灯结彩,宫人终日为喜服,婚仪忙碌不息。
姬怜与谢鹤澜并肩坐在正殿,看宫侍们鱼贯呈上各式喜服。
谢鹤澜含笑轻抚绣纹:“喜欢什么花样?这儿有鸾凤和鸣、鸳鸯交颈……”见姬怜指尖流连于那件并蒂莲纹的婚服,笑问,“中意这个?”
姬怜眼波盈盈:“我曾赠她一柄玉梳,上头刻的也是并蒂莲。”
谢鹤澜微怔:“何时所赠?”
姬怜答:“就是她出征剿匪那时。”
二人又兴致勃勃地挑选起团扇、簪子、妆奁,讨论之时,姬怜眼中满是待嫁的欢欣。
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已是二月初三。
晨光熹微中,婆娑阁内外忙碌非凡。
绛珠正垂首检视妆奁中的簪钗,忽而急声唤道:“那支攒珠金凤衔珠簪怎不见了?”
一名宫侍捧着另一妆奁趋步而入:“绛珠哥哥取错了,簪子在此处。”
绛珠将发簪斜斜插入姬怜云鬓,缀以珠钿,又执胭脂为他唇瓣染上一抹秾艳。
姬怜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目若桃花,水波潋滟,眉眼含笑。他忍不住轻抚衣摆上的并蒂莲纹,低声问:“她可会喜欢这般模样?”
“谢大人对殿下一往情深,自然是喜欢的。”
绛珠边说边取来衣桁上备好的青罗宽袍,为他层层着衣,最后将托盘里的泥金鸳鸯花瓣团扇轻置于他掌中:“殿下,吉时到了。”
一群人簇拥着姬怜来至太极殿前。
谢鹤澜小心为他簪上两支金步摇,“往后她要是欺负你,你便告诉我。”
姬怜垂眸轻笑,“是。”
他向姬洵与谢鹤澜郑重行礼。
转身时,在茫茫人海中一眼便望见立于丹墀之下,红纱辇车旁的英挺女郎。她同样身着绯红喜服,头戴七珠赤金冠,英俊飒爽。
啊,那是他的妻主,未来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她就在那儿站着,远远地望着自己。
姬怜呼吸一窒,手拿团扇半遮面,一步又一步地往下走,直至谢廷玉身前。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