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想见见你。不过为何我方才听人喊你谢护军,你何时改姓谢”
宇文玥狐疑地打量谢廷玉一眼,“你不仅大变样,还越长越年轻了。你们大周难不成真的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吃了
还能便年轻?”
“这世上没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谢廷玉轻描淡写地否认,“日后莫再于人前称我王璇玑。我名谢廷玉。”
宇文玥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任你如何否认,你的刀法骗不了人!”
笑到一半,声音骤然一顿,目光陡然收紧,“日后?什么日后?你是欲招我为麾下之将?”
音未落,她猛地扑前,镣铐铮然作响,竟虔诚跪于谢廷玉身前,“我本是草原自生自灭的贱命,蒙主上拾回栽培。自她战死,我便立誓永不另侍二主。”
她抬头灼灼直视,“但若是你,我愿臣服。”
“因我此生,只屈从于强者。”
“……怎么答应得如此痛快?”
“因为你打败了我很多次,十二年前你就赢过我……”宇文玥伸出五指,一根根竖起,“加上这一次,一共五次。你太厉害了,居然打败了我五次!”
言至激昂处,她眼中灼灼如有火燃。
“……行吧,其实我来这里,一是为了收小妹,二是向你问个人。”
谢廷玉指节扣在木桌上,节奏分明地敲几下,语气不动声色:“那个被你绑起来的汉人呢?”
宇文玥一愣,反问:“她是你朋友吗?”
“不是。”
宇文玥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一听她说你死了,我心头一火,把她绑起来揍了一顿,扔到密室里头去了。”
“人终有一死,你何至于听不得这话?”
宇文玥顿时怒形于色,“因她口口声声说你必死无疑,说是你们那狗屁先帝下的令,定要让你死在战场上!”
她越说越激愤,恨不得立时再冲去密室揍人一顿,却见谢廷玉神色骤变,方才的云淡风轻顷刻如乌云压境,眸底暗流翻涌,戾气丛生。
只见她皮笑肉不笑地启唇,“哦?是吗?你带我去见她一面,我有事情要当面问她。”
狱差尚在惊疑这位谢大人究竟用了何等手段,竟能三言两语降服桀骜不驯的宇文玥,便见谢廷玉已领着人步出牢门。更令她们瞠目的是,宇文玥周身竟无镣铐加身,只安静跟在谢廷玉身后,时而低声指引方向,温顺得与传闻中那个连克数城的悍判若两人。
宇文玥所说的密室,正藏在王凝寝室深处。
为隐匿多年来敛取的不义之财,王凝特命工匠在卧房中辟出一处地下暗室。只需将墙角的青花瓷瓶转动三周,书架便应声移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密道。
宇文玥亲手举起火把,躬身引谢廷玉步入幽暗之中。
穿过满地散乱的密封檀木箱,走进最里头的密室里。
谢廷玉抬眸,命宇文玥将四周火把尽数点燃。跃动的火光中,映出一个被铁链缚于墙上的人影。发丝散乱,衣衫血污斑驳,难辨容貌。宇文玥上前撩开其发丝,露出一张青肿不堪的面容,显然确实被狠狠揍过一番。
砰的一声,那身躯重重坠地,甚至弹动了一下。谢廷玉冷眼看去,只见此人离了军营后显然养尊处优,体态丰腴不少。
姬杳一看到是宇文玥,当即又破口大骂,“逆贼!纵使你揍我千遍万遍,待大周天军一到,必将你这巢穴踏为齑粉!”
“尔等蛮夷果然不识礼法,竟敢弑主背义,实乃猪狗不如!”
一通骂毕,姬杳虽觉痛快,却因连日饥渴头晕目眩,身形晃了晃。
若在往日,宇文玥早一拳头锤过去,然谢廷玉在场,她不敢妄动,只嘿然冷笑,退至其后。
一直骂不绝口的姬杳瞥见谢廷玉,骤然噤声。
谢廷玉扫视地上之人,淡声道,“不必忧惧,彭城已重归大周。姬娘子,你性命无虞了。”
语罢,谢廷玉双手交叉,拱手一礼,“陈郡谢氏谢廷玉,此次平乱护军。”
姬杳面色稍霁,踉跄扶墙而起,“洛邑姬氏姬杳,多谢此次搭救。”颤手指向宇文玥,“护军,此人凶狠残暴,背信弃主,实在是不宜收入麾下。”
“背信弃主?”
谢廷玉突然玩味一笑,“那你说说应当如何?”
“就该杀之而泄愤,最好将其尸体大卸八块,扔去喂狗!”
啪啪啪几声,谢廷玉鼓起掌来,“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实在是在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