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睡眠让桑桑的声音都有些干涩:“现在什么时辰了?”
陆珩扶着桑桑起来:“刚入夜,你好久没吃东西了,饿不饿?”
桑桑想说不饿,可一想孩子也需要营养,只能道:“还是叫厨房送来些梗米粥吧,喝着暖暖胃。”
一股苦涩的药汁味道传来,原来案几上放着一碗药,桑桑抬头:“这是新开来的保胎药吗,我现在喝下吧。”
陆珩揽住了她,他甚至不敢看桑桑:“这是打胎药,”他一字一字道。
桑桑瞪圆了眼睛,她觉得她听不懂陆珩的话了:“打胎药……”
陆珩握住了桑桑的手:“桑桑,这个孩子不能要。”
这声音中带了无尽的苦楚,可却都掩于唇齿之间,叫人不能轻易发现。
桑桑听见了她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缥缈,甚至都不像她的声音了:“为什么?”
陆珩抱住了桑桑,她瘦削的身子几乎成了一片纸,他甚至不敢用力,他怕他一用力就会伤到桑桑。
之前说过,大夫说这孩子可能会危及到桑桑的生命,可后来随着胎儿的逐渐长大,桑桑的身子就越发差了下去,如果说之前只是可能,那之后则是确定了。
陆珩不死心,他请来了一个又一个大夫,都是一样的话,都说桑桑身子太弱,且有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他们看不懂,可唯一
,远了,远的像是陆珩随时会失去他。
陆珩用指腹抹去桑桑脸颊上的泪:“桑桑,咱们还可以有下一个孩子,你不要这样。”
桑桑终于说话了,她嘴角扯开一抹笑,精致又颓靡:“孩子?我怎么可能还会有了,”她又不笨,既然这个孩子会危及到她的命,那么下个孩子也会,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只要我们俩个好好在一起,”陆珩抱着桑桑说。
桑桑的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个陪伴了她两个多月的孩子,最终也要离她而去了,她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药汁很苦,陆珩一口口地喂桑桑喝下,他想如果要做这个恶人的话就由他来吧,纵使他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可是再痛他也要做,他只要桑桑。
陆珩把桑桑抱在怀里,用下巴抵住桑桑的发心:“桑桑,等过去了就好了,很快的。”
的确很快,这药的效果很强,喝下去没过一会儿桑桑就觉得小腹处一阵坠痛,之后便是锥心的疼痛,血液从身下流出来,染湿了桑桑的衣裙,显出一种妖异的美感。
可这整个过程,桑桑一言不发,甚至连哼一声都没有。
这让陆珩心底越发害怕:“桑桑,如果痛你就喊出来,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桑桑咬住自己的唇瓣,即使咬出了血,她也没有出声,反正她的命也就是这样了,她什么都得不到,也什么都不会拥有。
最终,汗湿了桑桑的发,陆珩摸了摸桑桑的脸:“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什么都会过去的。”
眼前的陆珩终于失去了从前的淡漠,他俊秀的眉眼也会担心疼痛,可桑桑却都不在意了,她偏过脸,这一切都是因为陆珩。
如果不是他,她就会服下避子药,她也就不会经受这样的苦楚。
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被无节制的取血,当一个没有尊严的药引,也就不会因此而败坏身子,甚至连怀个孩子都不能。
如果最初没有遇见陆珩就好了,那她的一切苦痛就都结束了,甚至没有开始。
陆珩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永远失去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过,他吻了吻桑桑苍白的唇:“一切都会好的,咱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桑桑静静地看着陆珩,刚刚怀孕时她甚至想就这样和陆珩还有孩子生活在一起,现在想来却只剩可笑。
如果说之前她对陆珩还有几分的喜欢,从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有了,一切都被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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