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中满是畅快,仿佛一直以来积压在心中对安德烈的怨恨,都隨著这笑声宣泄了出去。
在开心完之后,村长瞬间回过神来。
他急忙走向內室,打开衣柜,精心挑选了一套最为得体的衣服换上。
接著,他来到铜镜前,仔仔细细地梳理著自己的头髮,每一根髮丝都不放过,力求打理得一丝不苟。
而之所以如此煞费苦心,就是希望能在那些即將到来的大人物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几天,村长可是听闻有一群大人物在四处奔波,为人们治疗瘟疫。
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方不能將他们得罪了。
风卷著枯草碎屑,擦过威伦的靴尖,落在那座破败的屋子前。
他站在原地,脚边的荒草快漫到膝盖,草叶上还沾著晨露,湿漉漉地蹭著他的裤腿,
这屋子实在破得厉害。
泥土夯的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架,屋顶的茅草早被风吹散,只剩下几根歪歪扭扭的椽子。
原本该是门的地方,只剩下半块朽烂的木板,斜斜靠在断墙上,板缝里还卡著几片褪色的布屑。
威伦的目光像被钉在了那里,缓缓扫过屋前的荒草。
扫过塌了一半的灶台,扫过屋里露在外面的、缺了腿的木桌。
恍惚间,那些残破的家具突然活了过来。
灶台里似乎还燃著柴火,冒著暖融融的烟,妻子繫著围裙,正弯腰往锅里添著土豆。
蒸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却能看见她嘴角的笑。
木桌旁,儿子正趴在上面,手里著半截木炭,在桌面上画著歪歪扭扭的太阳。
威伦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定定注视著这一切,眼神有些迷离。
那些画面太清晰,清晰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妻子围裙上的温度,摸到孩子软乎乎的头髮。
威伦的指尖不自觉地抬起来,像是要去触碰什么,却只抓了一把冰冷的风。
那个时候,他还有一个安稳的家。
可是隨著噩梦降临,一切都变了。
自己被关入牢笼,妻子不堪受辱上吊自杀,她留下来的孩子也死了。
生活骤然变得支离破碎。
那些记忆像刀子,一下下割著他的心。
威伦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却还是能闻到空气里仿佛残留的、绝望的气息。
那是他逃离这里时,满心的破碎与麻木,像个行尸走肉。
如果不是因为祭司大人將他捡到,恐怕他早已经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了吧。
但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威伦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那破败不堪的屋子。
踏入屋內的瞬间,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目光微微颤抖,心中五味杂陈。
之所以向祭司大人申请来到此处,他只为完成一件事,就是为了找妻子和孩子的户骨。
哪怕只剩一把碎骨,也要好好埋在向阳的地方,让他们不再在这破败的屋子里受风吹雨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