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污染!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男人的心中冷意愈发深邃。
他紧韁绳的手微微发颤,栗色马不安地刨著蹄。
这一切所有的变化,似乎都是在离开那兰迪城废墟之后发生的。
他那过于敏锐的感知,根本不是优势,反倒成了最先被侵蚀的缺口。
在兰迪城废墟外,在他第一次嗅到那股气息的瞬间,污染就已经缠上了他。
“该死·—”
男人低骂一声,猛地低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城市的轮廓在眼角余光里似乎扭曲著,他必须立刻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就在他调转马头,指尖已经触到马韁的瞬间,身侧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哎哟一—”
男人眼角的余光警见有一道身影在经过自己旁边时跟跑了一下,似乎是被路边的碎石绊了脚。
怀里抱著的几本书哗啦一声摔在地上。
他看模样不过二十出头,脸颊还带著点青涩,此刻正慌慌张张地蹲下身去捡书,手忙脚乱间,
有本书滑到了男人的马前。
一阵风轻轻吹过,卷著书页停在某一页,崭新的纸上游走著黑色的字跡。
男人的目光撞上去的瞬间,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这些年,他靠著自己极为敏锐的感知,在刀光剑影里活了下来。
他能从他人眼中辨出杀意,能在千钧一髮时避开致命的陷阱。
这曾是他最锋利的武器,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天赋。
可现在,这天赋却像是附骨之疽。
男人情愿自己的感知如同凡人一般愚钝。
“啊·。。。。”
在看到地上那本书的內容时,男人仿佛被莫大的恐惧揪住了心神。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耳畔似乎炸开无数重叠的低语。
那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千万根琴弦被同时拨断,尖锐的颤音顺著听觉神经钻进脑海。
男人仿佛能透过文字,看到那背后涌动的磅礴意志,
这些本应藏在冥冥之中的恐怖,此刻像潮水般撞进他的感知领域。
“不。。。
男人从马上跌落下来,指尖插进自己的头髮里用力撕扯,试图驱散那些钻进意识的画面。
书页还摊在地上,墨跡在他眼里活了过来,
那些工整的字体扭曲成蛇,缠绕著、攀爬著,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网中央是他自己的影子,像被蛛网困住的飞虫。
而网的尽头,是一片难以描述的世界。
世界顶端,似乎有无形的目光透过书页垂望向他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凌驾於万物之上的漠然。
像人看著脚下爬行的蚁,像神看著祭坛上挣扎的祭品,没有丝毫波澜,却比任何都更让人绝望。
“!”
此刻,感知不再是天赋,仿佛是诅咒。
当常人只能看到文字时,他却要直面那文字背后,来自那位恐怖存在、足以碾碎一切心智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