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禅房内陈设简朴,一床一桌一椅,墙上挂着一幅“静”字墨宝,笔力苍劲。
老方丈正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一盘未下完的围棋,他看起来比方才在大殿时似乎又苍老了几分,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
“施主请坐。”老方丈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杨慕依言坐下,直接开门见山:“不知方丈大师召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老方丈露出一丝笑容:“贫僧请施主回来,是贫僧有一事相求,亦或者说……是一场交易。”
“交易?”杨慕挑眉,“大师是得道高僧,我一介乡野小子,有什么值得大师图谋的?”
“施主何必妄自菲薄?”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杨慕:“方才施主离去后,贫僧心有所感,再次推演天机,发现施主命格之奇,乃贫僧平生仅见。混沌朦胧,似被天机遮蔽,难以窥其全貌。但尊夫人母仪天下之相却是确凿无疑,凤气萦绕,此乃极致贵格,天下间能与之相配者,唯真龙天子。故而,贫僧斗胆断言,施主身负帝王紫气,乃潜龙在渊之相!”
这老秃驴看不出自己命格,杨慕觉得很合理,要是自己身为穿越者的身份都能被他看出来的话,这也太逆天了。
不过听他说自己身负帝王之气,杨慕总觉得他像神棍,但又不敢确定,脸上却尽力维持着平静:“大师可莫要诓我。当今圣上乃宁馨女帝,四海升平,何来其他帝王之说?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万万不可乱说。”
方丈缓缓摇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天象运转,非人力可阻。宁馨女帝虽承大统,然阴阳有序,乾坤有定。凤鸣于天,终需龙吟相和。潜龙勿用,非不用也,乃时机未至。施主之运,如云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然其势已成,腾飞九天只是早晚之事。”
方丈目光如电,仿佛要看进杨慕内心深处:“施主不必急于否认。贫僧既敢言,自有几分道理。且说当下朝局,女帝登基近十四载,却一直未婚无嗣。国本空虚,非社稷之福。朝中众臣为此忧心忡忡,屡次上奏,恳请女帝大婚,诞育皇储,以安天下之心。”
杨慕沉默不语,这些他自然知晓,甚至比这老和尚知道的更多、更隐秘。
方丈继续道:“然则,众臣劝谏,亦存私心。皆望女帝所选夫婿,能出自己派,最好是自家子侄,以期外戚专权,永保富贵。女帝英明,岂会不知此中利害?故而一直虚与委蛇,未曾应允。近日,贫僧偶得京中消息,言道女帝或已不堪其扰,欲打破僵局,准备公开招募家世清白、背景简单之青年才俊为婿,以绝众臣之私念,亦为皇室绵延后嗣。”
听到这里,杨慕心中已然明了几分,暗道这老和尚消息倒是灵通。
方丈目光热切地看向杨慕:“施主虽年少,但气度不凡,命格尊贵,岂不正是女帝所求之最佳人选?若能得入女帝之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大师你就直说吧,你有何条件?”杨慕自然知道老和尚和他谈这些,无非就是有所图。而且图谋还不小。
杨慕的现代话语让方丈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略显寂寥的庭院,叹息一声:“施主一路行来,想必也看到了。敝寺千年古刹,昔日也曾香火鼎盛,信徒如云。但近年来,府城周边新寺频起,争抢香客,加之世道纷乱,人心浮躁,肯静心礼佛者日渐稀少。漱石寺已是今非昔比,殿宇失修,僧众离散,长此以往,恐千年传承,将断送在贫僧手中。”言语之中,充满了萧索与无奈。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说出了真正的目的:“如今贫僧已年迈,时日无多,余生心愿,便是希望敝寺能重振昔日鼎盛。若施主愿意,贫僧可替已故师尊收施主为师弟,当然是俗家弟子,与贫僧同辈,寺内武学典籍,施主可随意修习,届时寺内所有弟子皆听从施主差遣,并倾全寺之力,助施主一臂之力!我漱石寺虽处江湖之远,但在京中亦有些许人脉,可代为打点、引荐。只望他日施主若得登青云,勿忘我佛门清净地,能稍加拂照,使漱石寺得以延续香火,若能……成为护国法寺,那就更好了,则贫僧与阖寺僧众,感激不尽!”
原来如此!
杨慕心中豁然开朗。
这老和尚竟是想做一场豪赌!
他凭借推测自己可能有帝王命,又结合女帝招婿的消息,便想将宝押在自己身上,投资未来,以求换取漱石寺的繁荣!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可他并不知自己与女帝的真实关系,此举无疑是冒险至极,却也胆大包天!
万一女帝知道自己真实身份,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只要自己隐藏好真实身份……这似乎又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一个可以正大光明接近权力中心,甚至……实现某些野心的机会?
穿越到这个世界,杨慕本就不安分,想干一番事业,如今有捷径可走,自然也想抓住机会。
只是不知这漱石寺有没有影视剧中那些金钟罩、易筋经、如来神掌等高深的武学秘籍。
他沉吟良久,方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大师倒是……看得起晚辈。只是,大师为何认定我能入女帝之眼?天下青年才俊何其多也。”
方丈见杨慕并未直接拒绝,心中稍定,捻须道:“施主不必过谦。尊夫人之风采,已是绝世罕见,能得此佳偶者,又岂是池中之物?此乃其一。其二,女帝此次招婿,首要便是家世简单,以免外戚坐大。施主是寻常人家,反是优势。其三,贫僧在京中确有些许方外之交,或可助施主获得一个参与遴选的机会。至于能否最终夺魁,自然还需看施主自身的造化与女帝的心意。但我漱石寺,愿竭尽所能,提供一切便利。”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事于施主而言,若成,则一步登天;若不成,亦无甚损失,不过回归原状而已。然于我漱石寺,却是一次不得不尝试的机缘。还望施主仔细斟酌。”
杨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脑中飞速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