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伯,是我爸的亲哥哥,他是G市第一附属医院心外科的主任。
虽然专业不对口,但在医院系统里,他的人脉和资源远非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比。
我立刻把李馨乐拉到一边,扶住她冰冷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馨乐,你听我说,别慌!我有办法!我大伯是市一院的主任,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我的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她死灰色的眼睛。
我立刻拨通了大伯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用最快的语速,把病人的情况、需要的药品,以及我们所在的地点,清晰地汇报了一遍。
大伯在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果断地说道:“小杰,你别急。甲泼尼龙我们科室就有备用。你现在听我说,隆县离市区太远,等药送过去来不及。你立刻开车回市一院,我让值班护士准备好药,你直接来我办公室取。这边我也会给隆县医院ICU的主任打个电话,让他们做好接收病人后续治疗的准备。快去快回,救人如救火!”
挂掉电话,我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有救了!”我对李馨乐说,“药在市一院,我现在就开车回去拿!你在这里守着阿姨,别乱跑,等我回来!”
“我……我跟你一起去!”李馨乐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你妈妈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你在这里,她醒过来第一个就能看到你。听话,在这里等我!”
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李馨乐愣住了,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或许是从未见过我如此强势果断的一面,她最终松开了手,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的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是带着希望的泪水。
“陈杰……你……路上小心。”我没有再多说,转身就向医院外冲去。
那是我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我感觉自己不像是在为一个同学帮忙,而是在为我的亲人、我的女人,去搏一个未来。
那种燃烧生命的感觉,让我在屈辱中死去的自我,仿佛有了一丝复苏的迹象。
来回四个小时的车程,我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
我闯了无数个红灯,超了无数辆车。
当我把那几盒印着外文的救命药,交到隆县医院医生手上时,我的腿都在发软。
医生看到药,又接到了我大伯的电话,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立刻安排了用药和转入ICU的事宜。
当李馨乐的母亲被推进ICU,各项生命体征在激素的作用下,开始奇迹般地趋于稳定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我和李馨乐并排坐在ICU外面冰冷的铁椅子上,两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
她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垮了下来,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了整晚的恐惧、担忧和后怕,在这一刻化作了无声的泪水,彻底决堤。
我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走廊的灯光惨白而清冷,照着我们两个疲惫的影子。
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良久,她才抬起头,那张清秀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她摘下眼镜,用手背胡乱地擦着眼泪。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她那双大眼睛显得更加清澈,也更加脆弱,像一汪被暴雨侵袭过的、惊魂未定的湖水。
“陈杰……”她看着我,声音沙哑,“谢谢你。今天……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出手,轻轻地把她揽进了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