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昏暗光线的掩护,眼角渗出一丝湿意,万般心绪都化在了她温暖的怀抱中。
第67章67年轻身体张狂的野性
货船在一个简陋码头靠了岸。
打手分列两侧,看守催着人下船,月栀扶着裴珩,随着人群踉跄地走下跳板。
潮湿咸腥的海风被密林深处吹来泥土气息取代,抬头望去,高耸的树木遮天蔽日,黑夜中,只显出路远处平地上一点光亮。
四周环海,这是一座岛。
岛上的看守不是临时凑数,他们穿着统一的装束,手持兵刃,眼神锐利,分工明确地呵斥、驱赶着新来的人,秩序井然,已经不是不成规矩的匪徒,而是被豢养的私兵。
男人和女人被粗暴地分开,女人们的哭啼和男人们沉默的惶恐交织在一起。
月栀感到搭在肩上的手臂沉了沉。
侧脸看向裴珩,他低垂着头,散落的黑发遮住大半张脸,呼吸因“重伤”变得艰难,几乎将大半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隔着粗布衣裳,她依然能感受到他臂膀清晰的轮廓,厚实、坚韧、充满力量感——不是重伤之人该有的体魄。
明知他是装的,可掌心偶尔触碰到他背上衣衫渗出的已经干涸的血痂,还是让她心头一阵发紧。
彼此间可有可无的怨念,被此刻的生死未卜、前路迷茫所掩盖,只剩下无可奈何的相依为命,搀扶他的手更稳了些。
一个像是看守头目的人走过来,挑剔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她和她身上的裴珩时,停顿了一下。
月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等那头目开口询问,船上的看守就抢先一步,在他耳边说了些诸如“此人可用”之类的言语。
那头目又仔细看了他们几眼,许是对月栀出众的容貌留恋不舍,又许是对裴珩的能力产生了兴趣,示意手下将他们两人单独带了出来。
“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栀,他叫张珩。”
“不是姐弟吗,怎么不是一个姓?”
“是一个姓,我也姓张。”月栀面不改色,怯生生的不敢看对方蓄意打量的目光。
那头目捻了捻小胡子,没再多问什么,让人将他们带走。
穿过码头嘈杂的空地,月栀看见那些通过筛选的男人被推搡着走向山坡上一排排低矮的茅草屋,而更多一无所长的男人被私兵们凶神恶煞地赶去树林的对面,一个巨大的、如牲口棚一般的通铺窝棚,里面气味浑浊,人挤着人。
女人们的处境更让她心寒,她们面色麻木,被看守呼来喝去,按照姿色被划为三六九等。
年轻漂亮的被挑选出来,单独带到树林深处,年纪大些的被赶去菜地和水边干活,剩下些普通的则被关了起来,成为岛上男人们可以花钱买和被赏赐的物件。
稍有不从,便会引来看守的动手动脚,惊呼和哭泣只能换来更粗暴的对待。
月栀看着,心底一阵发凉,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裴珩的衣襟。
最终,他们被带到一间茅草屋前,推开门,潮湿的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
里面空间狭小,只有一张铺着薄被褥的木床,一张歪歪扭扭的桌子,两个板凳,此外空空如也。
“以后你们就住这儿,别乱跑,当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守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月栀扶裴珩坐在床边,打量了一下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好在现在是春夏交接之际,天气不冷,一床薄被也还凑合的过去,海上风大,但茅草屋所在的坡地上满是高大树木,挡了大部分风力,吹到屋前的风就很小了。
两人还算安全,也不见有人来催促他们去干活,是亏得裴珩是有才能之人,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脸?
刚才看到那些姿容不差的女子被带去的方向,树林中隐有微光,她猜想那里应该是私兵首领的居住地,那些女子同样是被视为赏赐的物件,但只在岛上的上层流通。
若不是船上碰到裴珩,做那一出戏,她这会儿可能已经……
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眼裴珩。
他衣衫破碎,双臂撑在双膝上,呼吸粗重,零散的长发从肩上垂落,遮住了神情。
身上的血已经被她简单擦过,在船舱里时,随身携带的止血、救心的药丸都喂给了他,这会儿流血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月栀看他一身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看着骇人,只能扯下一大片内裙,给他脱掉不成样子的布衣,用裙子的布料简单包扎。
当她忙活时,垂头不语的裴珩突然开了口,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