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阿瑶已经站在穿衣镜前。
她拎著件素色长裙比了比,米色的外套温柔地搭在肩上,一对珍珠耳环泛著莹润的光泽。
然而,镜中的倒影让她呼吸一滯,血橙色的皮肤从领口,袖口刺目地露出来,像是提醒著她眼睛的异常。
穿上这件裙子,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温柔恬静,父母会喜欢的样子。
情绪是一瞬间上来的。
“呵。”她突然冷笑一声,珍珠耳环被狠狠扯掉,从梳妆檯一路滚跳到地板。
牛仔裤紧绷著双腿,皮衣的铆钉闪著冷光,披散的长髮也乾脆扎了起来。
“这才像我。”她对著镜中的自己说。
引擎声准时在八点响起,阿瑶离去时,回头冲喜婆婆微微一笑:“那我走了,过两天就会回来。”
“丫头,你……”
喜婆婆嘴唇颤抖著,终究没说出那句“別回去”。
阿瑶拉开车门上了车,车上开了暖风,温度很快升了上来,果然是好车,座椅也很舒服,林涧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了。
她系好安全带后,问他:“看什么?没见过不良少女?”
“你不用换身衣服吗?”林涧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妥,又补充,“我只是觉得认亲是大事,应该要重视点。”
阿瑶口语淡淡的:“不用,认亲又不是去相亲。”
到巷子口的时候,冒著热气的早餐摊很多,飘散著各种食物的香味,林涧正打算下车买早点,就被阿瑶拦住了。
“不用买,有人会带的。”
话音刚落,齐福拎著豆浆煎饼匆匆赶来,有一杯豆浆洒到了他的衣服上。
他一边抽纸巾擦,一边抱怨:“我说你们决定去槐水,怎么也不提前说,我这都没有通知家里呢。”
阿瑶接过煎饼果子,咬了口,才打断他:“手机借我用一下。”
齐福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手机呈拋物线飞出了车窗,“啪”地砸在井盖上。
齐福惊了:“不是!你扔我手机干什么?”
“当然是给他们惊喜。”阿瑶咬了口煎饼,酥脆的声音格外清晰,“放心,我赔你新的。”
“那你也不能一言不合就扔了,你直说不让我联繫就行,我又不是听不懂人话。”
阿瑶唇角微勾,嘴上却说:“哦,我忘了!”
“你……”
齐福简直哑口无言,他在生气和窝囊之间,选择了生窝囊气。
算了,反正这手机也用了两年,换新的还不用自己掏钱,听起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车子出了城,很快上了高速,暮秋的季节,云岭南边的绿意依旧深重。
一路穿了十几个隧道后,两侧树叶慢慢变黄,红枫如火。
槐水阿瑶从没去过,甚至不是齐福的话,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镇子,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