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话通过喇叭传音,差不多大部分城墙上的满洲兵、绿营兵、勇营的练军,全都听见了。
前面半句自动忽略,只听到了后半句。
长沙没了!
长沙已经陷落了,还是被汉军打下来!
汉军就是现在包围他们的军队。
这怎么可能的?
“快,快,快放箭,不要再让他说下去了!快放箭啊!”知府胡文铨顾不得城下的富志那是满洲人,自己身边也都是满洲兵,惊叫喊道。
没用,这些满洲兵压根不听胡文铨,甚至还瞪着他。
胡文铨又看向已经愣住的兴肇:“将军,快下令放箭!不能再让那厮……那人说下去了,否则常德军心必然大乱啊!”
兴肇回神,强撑着下了命令。
跟前面一样,放箭放的稀稀拉拉,这次不是射歪了,完全就是箭才搭上,就掉了下去。
富志那变得更嚣张,又往前驱马几步,举着喇叭喊道:“城上的满洲兄弟,长沙已经没了!长沙大城都挡不住汉军的进攻,何况这区区一座常德府城?”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无非是等待援兵,但我可以清楚告诉你们,福康安福大帅已经死了,你们不会等到援兵了。汉军已经在长沙一路往这里奔袭,用不了几天就能抵达常德,届时大军压境,就是想投降都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汉人有句老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常德又不是咱们满洲人的家乡,常德要没了,难道我们满洲八旗,还要为常德这座破城殉葬吗?”
“我知道你们害怕兴肇,他不光是荆州将军,还姓爱新觉罗。可咱们都是八旗,只要咬死了荆州将军是战死,那谁敢查到咱们头上?我也是满人,不会骗你们,也不用担心汉军,汉军连我都能绕过,还要我来找你们劝降,你们还怕什么?”
“……”
富志那拿着大喇叭,直接在城墙下面贴脸开大,循环高音的喊话劝降。
城墙上,已经没人再听令放箭了,他们全都把轻弓一背,就趴在了城墙上,认真听富志那说的什么。
“还有绿营、勇营……”
富志那前面还只是对满洲兵劝降,到了中间看到探头的有许多绿营清兵,也跟着把他们都纳入到了劝降序列。
总之,一句话,只要肯投降,都能活命,满人、汉人都能活!
但荆州将军兴肇,必须得“战死”!
兴肇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眼见没人听令,当下抢过一个汉兵的轻弓,朝着城下富志那的方向就是一箭射了下去。
“咻!”
一箭射下,没射中,落在富志那不远处马蹄下。
富志那吓的连忙勒马逃离,等他跑出去老远距离,箭雨才稀稀拉拉落了下去。
兴肇气的暴跳如雷,可又不敢乱发火气,自从富志那被他一箭射跑,他就总觉得周围的满洲兵,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这当然是兴肇的错觉,可错觉归错觉,兴肇心下惊惧怀疑,已经不敢在城墙上多待。
“德福副都统,你接下来先担着守城,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一下!”
这安排不可谓不敷衍,都不等德福接令,就急匆匆跑下了城墙。
后头,胡文铨在内文官,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走。
兴肇这位荆州将军跑了!
还是在汉军兵临城下,随时可能发动攻城的紧要档口跑了。
德福没有说话,只是按部就班,指挥城墙上的守城清兵,熬煮金汁、火油,准备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