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是各种帐单、税函、街区优惠小册子,还有贝拉柏林的都市报。
海伦娜无精打采地翻著信,指尖摩挲著那些信封粗糙的纸壳,目光空荡得像走神了一样。
这是她每天的例行跑腿任务。
她几乎能凭触感判断出哪些信是催债的,哪些是街区商会寄来的。
直到她的指腹停住了。
有一封信,跟其他的不一样。
信封厚实,上面的字跡是用墨绿色的墨水写成的,笔画细致、斜正工整。
更奇怪的是——寄送地址。
她下意识地读出来:
“致:海伦娜·哈丽特·贝伦加特小姐。”
“贝拉柏林,克罗伊茨贝格区,施莱尔霍夫四號路,第七號公寓,楼梯下碗橱旁的储物间。”
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封信,写得太清楚了。
清楚得让人起了一身细汗。
不是“七號公寓”这种模糊地址,而是“楼梯下碗橱旁的储物间”。
这不是邮差会知道的细节。
甚至不该有任何“外人”知道。
她手指紧了一下,把那封信抽出来,迅速压在帐单底下。
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动作也不快不慢,就像她只是顺手整理信件那样走进屋。
*****
起居室里,姨妈卡斯蒂娜正对著鲁道夫念叨著什么关於昨晚治安署的冷水洗手间,语气尖锐烦躁。
鲁道夫坐在靠椅里,半耷拉著眼皮,昏昏欲睡。
而表姐弗兰卡则笑得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海伦娜走到桌边,把那一叠帐单甩上去。
“电费、垃圾费、催款单、还有报纸。”
“还有封印著巴甫洛夫街区活动促销券的——”
她隨口报著,语调冷淡而快速。
姨妈卡斯蒂娜头也不抬地接过,撇嘴看了一眼。
“全是破玩意儿——现在连水錶帐单都学会写『催命函了。”
她一边抱怨,一边打开《贝拉柏林都市报》,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我就想看看今天有没有哪个记者敢乱写我们家的事——要是敢……哼,我特定去市政厅告他们。”
而一旁的海伦娜,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回房门口,打算带著那封信回自己的小小储物间。
就在她刚抬脚要走进门口那一瞬间——
一个刻薄的声音猛地炸了出来:
“她把一封信藏起来了!”
弗兰卡的声音尖得像一根针,带著幸灾乐祸的快感:
“我刚刚看见了,她那叠帐单底下藏著一封其他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