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轰隆”一声闷响,车厢前半部分突然向外塌陷。
细碎尘埃木屑散尽,外面僵持紧绷的场景一并印入眼帘。
匹絜部族的人手大多踉跄奔逃,镇南王的铁甲军与手持火铳的私兵对峙而立。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而绣着蟠龙纹章的明黄龙旗刺破暮色,玄甲银枪的军队迎面压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安然呆愣愣地侧头,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为首的身影上。
纵使沾染一路风尘,华服褶皱间还凝着未干涸的血迹,可眉眼间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度却分毫未减,反而在猩红映衬下,更显暴戾恣睢的压迫感。
安然似无意识呢喃:“殿下……”
见小猫的反应,镇南王脸色变了又变,而温予白冷清的眸子沉了几分。
沈聿将眉间骇人的阴恻偏执藏得很好。
他无视其余人,视线死死锁在朝思暮想的小猫身上。
大太监见主子径直上前,不禁冷汗涔涔。
先前殿下听见火铳声响,便立即调转方位,大太监未料竟真在此处寻得了安然小公公。
可眼下三方势力僵持,殿下这般贸然,令跟在身后的大太监心底直打鼓。
沈聿哑声开口:“过来,小狸奴。”
是熟悉得令安然恍惚的诱哄语气。
眼看小猫神情呆愣的,眼尾还挂着泪痕,似是条件反射般伸出爪子往前探。
镇南王黑着脸抱紧怀中人,步伐疾退半步,拉开了距离。
霍越眼底翻涌着充满威慑的怒意,一字一顿道:“本王的王妃可不是什么狸奴!”
说话间,镇南王手掌已扣住小猫后颈,霸道地将那毛茸茸的脑袋摁进怀里,堂而皇之阻隔了安然的视野。
温予白同时调转矛头,冷声道:“此处非冀州辖境,殿下行事要顾及后果。”
旁侧的私兵应声而动,黑洞洞的火铳齐刷刷对准沈聿,后者麾下的弓箭射手迅速举起弓弩,作势反击。
“王妃?”沈聿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眼底浮现猩红戾气,像要生啖镇南王的血肉。
抬脚间被温予白挡住,沈聿道:“今世的歧阳王当真威风。”
前世温予白沉疴难愈,病逝后被追封为歧阳王,赐谥号忠肃。
温予白眉心一跳,并非因对方亮了明牌,而是——
沈聿的状态不对,混身散发着令人畏惧的癫狂杀意。
下一刻。
箭矢破空声如骤雨倾落,直冲温予白而来。
手持火铳的私兵护主心切,迅速扣动火铳机括,浓烟裹挟着硫磺刺鼻的气味轰然炸开,其中镇南王麾下被误伤的士卒也卷入混战。
顷刻间,场面混乱不堪。
“轰轰——!”
安然受惊般抬头,恰巧看见殿下被火铳射伤的手臂,玄色衣袍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暗红。
小猫僵住一瞬,因害怕而炸毛的样子,与方才发现镇南王正对火铳口时如出一辙。
箭矢如蝗群般密密麻麻地倾泻而下,从安然的视角看过去,沈聿在纷飞的箭矢间与温予白的死士激烈斡旋。
血痕顺着沈聿异族特征鲜明的立体眉骨蜿蜒而下,每一次闪避都堪堪擦过致命要害,险象环生。
安然软乎乎的嗓音颤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下意识想挣脱怀抱。
霍越怒气十足地把不安分的小猫摁回怀中,“当着本王的面,你要去救一个外人?”
“还是一个曾打算用悬赏令买你命的外人!”抑制不住又酸又怒的镇南王咬牙切齿,旧事重提间不遗余力地添油加醋。
本就受惊的安然骤然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