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请自重!”
“今日之事,荒唐至极!望你……好自为之!”
“若再有下次……”
她后面的话没说,但那冰冷的杀意已不言而喻。
话音未落,木山青已猛地转身,青色衣袂带起一阵劲风。
她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如轻鸿般飘然而起,稳稳落在自己的马背上,动作行云流水,却也透着决绝的怒意。
“驾!”
一声清叱,她甚至不再看众人一眼,猛地一夹马腹,那匹神骏的青骢马长嘶一声,载着怒气冲冲的主人,绝尘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钟离撼和斐彪咂咂嘴,都觉得宋先生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这下彻底搞砸了。
韩童则担忧地看着梁进,又望望木山青消失的方向,小脸上满是纠结。
唯有梁进,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望着木山青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并无半分懊恼。
若是她当场将这块水晶砸得粉碎,那才是真的愤怒,真的厌恶,再无转圜余地。
可她,却将它夺走了。
紧紧地攥在手心,带走了。
这哪里是厌恶?
这分明是……口是心非!
“好了,都别愣着了。”
梁进收回目光,神色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从未发生。
他翻身上马,动作依旧潇洒从容:
“时辰不早了,继续赶路吧。宴山,就在前方了。”
接下来的行程,气氛明显变得微妙。
木山青刻意拉开了与队伍的距离,远远地缀在后面,若非必要,绝不靠近,更不与梁进有任何眼神或言语的交集。
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寒冰气场,连韩童几次想凑近请教问题,都被那冰冷的眼神逼退。
梁进对此心知肚明,更不着急。
他深谙“欲擒故纵”之道,想要达成目标,就不能急于求成。
他亦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数,神色如常地与钟离撼、斐彪谈论着宴山寨的见闻,指点着韩童的疑惑。
仿佛之前那场孟浪之举真的只是无心之失,再未对木山青有任何逾越的举动或言语。
这份从容与淡然,反倒让钟离撼等人心中暗自嘀咕,看不透这位宋英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
九空无界。
天空依旧是那片令人压抑窒息的血红,凝固的云层如同干涸的血痂。
大地死寂,了无生气,唯有那座亘古矗立的枉死城,在血色的天光下投下巨大而狰狞的阴影。
城中,武者们的厮杀仍在继续。
刀剑碰撞的铿锵,内力爆裂的轰鸣,垂死的惨嚎,依旧交织成一首永不停歇的死亡交响曲。
然而,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许多身影的动作不再那么歇斯底里。
梁进高踞于枉死城上空一处无形的虚空节点,如同冷漠的神祇,俯瞰着下方这座巨大的血肉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