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敢在夜间点灯娱乐,更无人敢高声语。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生怕隔墙有耳,被缉事厂的番子听了去,招来无妄之灾。
沉默,是生存下去唯一的法则。
就在这片万籟俱寂之中一赵府!
深宅后院!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无声无息地飘落在赵家宅院之中。
来人身法极高,起落之间竟未发出丝毫声响,显然武功深不可测。
只见这人影轻车熟路,快步来到赵以衣的臥房门前,伸出手指,极轻地叩响了房门。
“咚、咚、咚。”
三声轻响,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紧接著,一个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
“以衣,是我。”
月光如水,悄然移动,照亮了来人的脸庞。
那竟是一个弯腰驼背、老態龙钟的妇人。
她手中著一根光滑的竹杖,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双眼一一那眼眶之中,並无眼珠,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眼眶周围,遍布著纵横交错的陈旧刀疤和火烧的痕跡,狞可怖。
这老妇人看似行將就木,但有一处却极不协调一一她的一头长髮,竟然乌黑亮丽如绸缎,光泽甚至胜过二八少女!
长发极长,一路垂过腰臀,末端被小心地收束起来,塞进一个系在腰间的土黄色砂囊里,让人无法判断其究竟有多长。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那扇紧闭了三天三夜的房门,终於“哎呀”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如同幽魂般消瘦、单薄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的身影缓缓挪了出来!
月光惨白如同霜雪!
冰冷地铺洒在她的身上!头髮上!
照亮了她那张无比憔悴、苍白如纸的面容。
赵以衣天生丽质,曾几何时也是个灵动的俏丽佳人。
可如今,她面颊枯稿深陷,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因为乾渴和绝望呈现一种死灰的青紫色!
那双曾经顾盼生辉、溢满对梁大哥依恋爱慕的眼眸此刻如同两口被掏空的枯井,红肿得无法闭合!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萎靡到了极致。
而在她那低垂的头颅之上!
那满头乌髮!
竟已在这三日地狱煎熬之后·尽数化作了触目惊心的。苍苍银白!
如同覆顶寒霜!
如同披戴著为爱人提早送葬的万丈冥綾!
“啊。—。啊。
一声细若蚊、如同垂死之人挣扎的气音,从她乾裂的唇缝中艰难挤出一半,隨即又被更猛烈涌上的酸楚掐断在喉咙深处。
老妇人嘆息一声:
“以衣你这丫头—”
她声音乾涩沙哑,如同两块锈死的铁器在相互刮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