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司州到京城,千里之遥,他自信做得天衣无缝,连掌刑千户王怀霜都未曾察觉!
可眼前这个西漠人……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一股寒意,从万上楼的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
孟星魂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藏头露尾之辈,我不想跟你说话。”
万上楼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老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跳。
那精心堆砌的笑容彻底垮塌,只剩下极致的尴尬和羞愤!
他本想趁此良机结交孟星魂,打压赵保,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
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对方像拂去灰尘般轻蔑地羞辱!
他万上楼纵横缉事厂几十年,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就在万上楼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时,孟星魂的目光却越过了他,落在了旁边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赵保身上。
“赵大人,”
孟星魂对着赵保,竟罕见地微微颔首。
甚至……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某种深意的微笑。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让赵保心头猛地一跳!
只见孟星魂主动走向赵保,甚至伸出手,做了一个“借一步说话”的手势。
赵保受宠若惊,连忙跟上。
两人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走到了议事厅角落一根巨大的蟠龙金柱旁。
孟星魂微微压低声音,那平淡的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赵大人,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观这京城气机……沉滞淤塞,隐有血光冲霄之兆。”
“恐怕……就在今夜!”
赵保闻言,心头先是一凛,随即又涌起一丝不以为然。
他谨慎地回答道:
“孟楼主洞察入微!”
“不过请放心,昨夜动乱之后,厂公震怒,我缉事厂早已会同六扇门、北禁军、顺天府等衙署,布下了天罗地网!”
“各处要道、城门、坊市,皆有重兵把守,暗桩密布!”
“若真有不长眼的宵小之徒敢在此时跳出来作乱,无异于自投罗网!定叫其插翅难飞,有来无回!”
这番话他说的斩钉截铁,信心十足。
在他看来,今早对作乱者的血腥杀戮足以震慑所有蠢蠢欲动者。
况且各方力量已高度戒备,谁还敢在此时顶风作案?
孟星魂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赵保,似乎想说什么。
“砰!”
就在这时,议事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道人影疾步闯入!
来人是个清瘦老者。
他身穿一袭洗得发白、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青色长衫,头戴同色方巾,五缕长须垂于胸前,颇有几分前朝遗老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