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保点头,眼神复杂:
“厂公当然知道。”
“但……所有这些关于淮阳王和神武军的情报,都被厂公暂时压下了,密不外宣。”
梁进心中了然。
厂公此举,至少表明他此刻,依然站在淮阳王赵御这一边!
梁进很清楚,如今这盘棋局上,真正执子的几位顶尖大佬,他们都在互相试探、互相算计、互相交换着筹码、互相拉扯着盟友。
这其中的利益链条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梁进自认并非庙堂中人,对这套复杂的权力游戏规则,如同雾里看。
这感觉,就像一群深谙规则的老手围坐在一起打麻将。
梁进看不懂他们的牌路,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打这张牌,为何要碰,为何要杠,为何要听。
他们可以说梁进不懂规矩,不懂算计,不懂这牌桌上的潜台词。
但!
这绝不意味着梁进没有上桌的资格!
更不意味着他没有掀翻这张桌子的力量!
恰恰相反!
如今,他的分身孟星魂已随青衣楼悄然入京。
一魂双体,一明一暗。
他们或许不懂那些繁复的官场规则、利益交换的逻辑,但他们拥有足以打破一切规则的力量!
他们不需要遵守大人物们制定的游戏规则,他们要做的是——
直接掀翻这张承载着虚伪、算计与血腥的牌桌!
力量,便是他们唯一的规则!
就在梁进心潮翻涌之际,一阵极其凄厉、撕心裂肺的哭声,由远及近,穿透了宅院的高墙。
紧接着,是那穿透力极强、能把人心都吹碎的唢呐声,夹杂着沉闷单调的丧鼓,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支送葬的队伍,正从宅院外的街道缓缓经过。
那哭声,仿佛带着一种绝望的瘟疫。
所过之处,附近巷弄里那些同样在昨夜失去了亲人、家园的百姓,被这悲声勾起了心底的剧痛,压抑的啜泣声渐渐汇成了一片低沉的呜咽之海。
前院中,刚刚安顿下来、惊魂未定的赵家人,也被这丧乐勾起了刻骨的伤痛,跟着哭泣起来。
梁进站在池塘边,听着墙内墙外,此起彼伏的哭声。
他望着水面倒映的铅灰色天空,声音低沉而压抑:
“听见了吗?这些哭声……”
“他们再这样斗下去,再来两次昨夜那样的动乱,这京城……怕是要变成一座巨大的坟场了。”
“草民的命也是命,不该成为他们牌桌上随时可以丢弃、可以牺牲的筹码!”
赵保看着梁进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怒火,微微一怔。
他理解梁进的愤怒,但在他从小挣扎求存的底层逻辑里,早已习惯了这种残酷。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进哥,我知道你心善。可……那些人的死活,真不关我们的事。”
“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么运转的。强大,才能活得好;弱小,就只能任人宰割。”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也更实际:
“退一步讲,即便我们想帮淮阳王上位,那也得先保住自己的命!不是说要我们三心二意、两边下注,但给自己留条后路,总归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