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车辕上,面向下方所有翘首以盼、心思各异的眾人,清了清嗓子,用儘可能平稳的声音朗声说道:
“陛下虽龙体欠安,臥榻静养,但神志清醒,並无大碍,也绝无任何人胁迫陛下!”
“陛下亲口对吾言:赵保、梁进今夜护驾有功,皆是忠臣!”
“现在,陛下龙体需要回寢宫静养,尔等还不速速清理道路,恭送圣驾?!”
此言一出,在场眾人神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赵保一直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差点虚脱得站立不稳,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心中狂喜之余,也不由得对牧从霜临机应变的能力感到一丝佩服。
第一守正面色依旧沉静,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光芒,他抱拳沉声道:
“臣,遵旨!”
而被堵著嘴的弄影,脸上的嘲讽和期待瞬间僵住,转而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彻底失控的慌乱!
她猛地挣扎起来,发出“呜呜”的激烈嘶鸣,最后甚至拼命將口中布团给吐出,尖叫道: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皇帝怎么可能还清醒?!”
“牧从霜你在撒谎!你一定在撒谎!!”
一旁的徐龙早已面如死灰,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仿佛认命般瘫软下去。
第一守正冷冷地扫了状若疯狂的弄影一眼,不再有任何犹豫,厉声下令:
“將这两个逆贼押入天牢最深处的黑水死狱!加派重兵,严加看管!”
“没有本统领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待今夜动荡平息,再行严刑拷问,揪出同党!”
如狼似虎的禁军士兵立刻上前,將挣扎不休的弄影和瘫软的徐龙粗暴地拖拽起来。
弄影任由禁军拖拽,她那双妖媚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恨意和一种诡异的、有恃无恐的嘲讽。
她看著所有人,讥讽道:
“等著吧!要不了多久,你们就得乖乖把我请出来!不管最后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都离不开我们!”
“到时候,今日之辱,我必百倍奉还!你们……都得跪在我脚下!哈哈哈哈哈——!”
她即便在被拖走的路上,那扭曲的表情和无声的狂笑,依然让人感到一种不寒而慄的疯狂。
不过,她这输不起的癲狂姿態,在眾人眼中,也只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隨后,第一守正转过身,面向宫道,声如洪钟:
“所有人听令!清理道路,肃静迴避!”
“恭迎——圣驾回宫!!”
禁军士兵们纷纷跪倒在宫道两侧,垂下头颅。
龙輦再次缓缓行驶起来,在一眾缉事厂番子的严密护卫下,朝著深邃的皇宫內部行去。
梁进也亲自扛起那个装著赵御的巨大铁笼,默不作声地加入了护送的队伍。
既然“皇帝”已经亲口认证他是“忠臣”,第一守正自然也没有理由再阻拦。
令人稍感意外的是,牧从霜也表示需要隨行照料陛下起居,一同登上了龙輦侧后方的一辆备用马车,加入了队伍。
第一守正並未跟隨,他只是如同山岳般佇立在午门的残破大门前,目光深沉地注视著这支诡异的车队消失在皇宫深处的黑暗之中。
他眼神变幻不定,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队伍在寂静的宫道上行进,畅通无阻,最终顺利抵达了皇帝的寢宫。
即便到了殿门前,龙輦之中的“皇帝”依然没有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