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我是说万一,斗到最后淮阳王输了,我们总不能跟着他一起掉脑袋吧?总得有机会,能转投到赢家那边……”
赵保的眼神亮了起来,似乎对这个“留后路”的想法有了些具体的盘算,兴致勃勃地想跟梁进探讨:
“我现在倒是有些想法,比如我们可以暗中接触一下……”
他话没说完,就被梁进打断了。
梁进深深地看了赵保一眼,那眼神有着一丝疲惫。
他缓缓摇头,语气索然:
“再说吧。”
他不再看赵保,转身朝着练功房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我先去练功了。”
他这阵子苦修天心劫,终于成功入门,但想要将其发挥出相应的作用,还得再继续巩固才行。
赵保看着梁进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无奈。
他摇了摇头,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后院。
京城这潭浑水,此刻正是暗流最汹涌的时候,他作为缉事厂的档头,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尤其是今天,缉事厂内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大档头万上楼和掌刑千户王怀霜,竟一同回京了!
这两位的回归必然带来新的变数,他必须尽快去拜见,摸清风向。
………………
皇宫。
坤宁宫。
这座象征着母仪天下的宫殿,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霾之中。
往日的繁华似锦、访客如云早已不见踪影。
朱漆大门紧闭,回廊下空无一人,连鸟雀似乎都避开了这片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合着一种陈旧的、仿佛被遗忘的尘埃气息。
对外宣称,皇后娘娘牧从霜凤体违和,需静心休养,已闭门谢客多日。
而在这朝局动荡、皇帝也久居新宅养病的当口,似乎也无人真正在意这位深宫皇后的境况。
唯一忧心的牧家派人前来探视,也只在冰冷的宫门外,吃了个彻彻底底的闭门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皇后娘娘会就此沉寂下去时,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物,却接到了坤宁宫的召见谕旨。
万佛寺首座,悲欢大师。
悲欢依旧是那副苦行僧的打扮。
破烂的百衲衣勉强蔽体,赤足踏在铺着光洁金砖的地面上,每一步都留下淡淡的灰尘印痕。
他手持一串磨得发亮的乌木念珠,面容悲苦,眼神却深邃如古井。
这身装扮与金碧辉煌、穷奢极侈的皇宫格格不入,但正是这份极致的反差,反而让宫中的内侍宫女们噤若寒蝉,眼中充满了敬畏。
引路的小太监在坤宁宫正殿那两扇沉重的描金大门前停下,便躬身退下,头垂得极低,大气不敢出。
悲欢大师面无表情,径直上前,枯瘦的手掌轻轻一推。
“吱呀——”
沉重的殿门向内开启,露出里面空旷得令人心悸的景象。
巨大的空间里,光线昏暗,只有高窗透进的几缕微光,在光洁的地砖上投下惨淡的光斑。
往日侍立两旁的宫女太监,此刻竟一个不见!
整个大殿,静得只能听到悲欢赤足踏地的轻微声响和自己的呼吸声。
大殿深处,高高的凤座之上,端坐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