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普托斯歷1519年,深冬之月。
神圣罗图姆帝国,自由城市,汉堡。
家住圣玛尔塔街777號的贝尔纳多家,看上去是一户再普通不过的人家。
起码早先时候,在街坊邻里眼中是如此。
这栋两层的红砖屋静静地矗立在街道尽头,院子里种著几棵老槐树,每到春天便会开出白色的朵。
住在这里的老贝尔纳多,曾是一个极为守规矩的人。
他不像那些被大发掘时代的热潮冲昏头脑的年轻人一样,整天高谈阔论什么新教革命、神代遗蹟、三十年战爭之类的破事,也从不掺和那些风险极大的投机行动。
他从不沾染神秘古怪的事物。
他对那些所谓的“神代遗產”和“邪门歪道”毫无兴趣,甚至连波及整个新泰拉的大发掘浪潮都不曾多问,更不用说那些被称作“禁忌”的知识。
邻里们对他的评价是——谨慎、踏实、懂得规矩,不会去碰那些惹麻烦的东西。
然而,十二年前,他带回了一个孤儿。
一个虹膜异色的“畸形儿”。
——齐格·贝尔纳多。
哪怕是在信仰相对自由的汉堡,这种异色瞳依旧被许多人视为不祥之兆。
他们对这种异象的解释充满了恐惧与排斥,有些人说这是“魔鬼之眼”,有些人称之为“女巫的印记”,还有人低声议论,这孩子的血统或许不乾净,可能带著“狼的诅咒”。
如果放在新教改革之前,他铁定会被溺死在河里。
但即便如今的时代变了,哪怕没人再敢明目张胆地行巫刑,这些根深蒂固的偏见依旧没有完全消失。
人们避讳他,排斥他,甚至在背后悄悄诅咒他。
而当一年前,老贝尔纳多因病去世后,这种敌意彻底浮上了水面。
街坊们都认为——是那个名叫齐格·贝尔纳多的养子剋死了他的养父。
而在今天这个晦暗,阴沉的夜里,这位饱受爭议的异瞳少年家里確实迎来了一位……或者说一只不同寻常的客人。
******
贝尔纳多家里,大厅的炉火燃烧著,微弱的火光在砖石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墙壁由红砖与石灰砌成,粗糙的木樑横亘在天板上,大厅正中央摆放著一张结实的橡木桌,桌面上铺著一块带有些许痕跡的羊毛桌布,几把高背木椅围绕著桌子。
房间一角那座嵌入式烟囱壁炉,炉膛中火焰微微跳动,映照著摆放在炉架上的铜质烛台、木勺、烧水壶,以及墙边掛著的一些旧羊皮纸卷。
炉火的温暖驱散了外面的寒意,令房间充满了木炭燃烧后的淡淡焦香。
就在这座温暖的大厅中央,一只长著翅膀的灰猫正蹲坐在桌子上。
灰色翼猫的体型与普通家猫相仿,翅膀从强壮的肩膀上延伸而出,形状类似蝙蝠的翅膀,由中空的延长的“指骨”將其分为弧段,皮膜上覆盖著羽毛,毛髮蓬鬆。
然而,此刻翼猫那对蝙蝠翅膀上正缠绕著绷带,几缕灰色的羽毛因包扎而微微耷拉下来,显示出主人先前所受的伤势。
在桌子一旁,各种包扎伤口的药物和工具仍然散落在木质托盘上。
一瓶塞紧软木塞的药剂瓶,里面盛著研磨后的乾燥草药粉末,散发著微苦的气息;一条用於清理伤口的亚麻布条,带著些许血跡;一支小巧的镊子,还有一把上面还沾著羽毛的剪刀。
显然,这只受伤的翼猫刚刚被人悉心治疗过。
翼猫海德威此刻正专注地舔舐著自己的前爪,琥珀色的猫瞳微微眯起,耳朵灵敏地抖动一下,他用雄厚低沉的声音发问道:
“你是……”
“我的名字叫齐格·贝尔纳多,家住圣玛尔塔街777號,目前肄业。”
“我继承老贝尔纳多工匠铺,每天看心情和需求营业,最晚六点就关铺,有时候心情不好直接不开张。
我不抽管菸草、不吸黑莲和浮云叶,对於当前这片大地上的新青年浪潮也只是稍微接触,並没有深入。
一般晚上十一点上床,保证八个小时的充足睡眠,睡前喝一杯热牛奶,再做二十分钟剑术基本功的训练暖身,然后再睡觉,基本可以熟睡到天亮。”
“我是一个不拘泥於世俗偏见,接受新奇事物非常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