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那个躲在桌角的女孩……嗯,她可能多吃点东西,第二天就把今天的事情拋之脑后。”
海伦娜鬆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她回头望了姨妈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只是转身,穿过风口还未关上的门,走进楼梯下的储物间。
那里依旧潮湿,墙角的水渍像某种脏兮兮的梦。
她弯腰,从床板下拖出一个破旧的木盒。
里面只有几件衣服。
三件换洗衣物,一件系带衬衫,还有一件姨妈不要的旧外套。
线头已经起球,袖口有些发白。
——前天虽然搬上二楼,但表姐不允许她把这些“脏兮兮”的衣服带上去,说她不配穿楼上的空气。
她把这些衣服重新叠好,像是在打包自己的一段人生。
隨后用一块旧麻布包起来,繫紧。
动作很慢,但没有一丝犹豫。
接著,她蹲下身子,扒开墙角一块鬆动的木砖。
“沙沙——”
一只老鼠从缝隙边逃开。
习以为常的海伦娜小姐早知道会有这一下,也不害怕。
她伸手进去,从一个被旧布包裹得死死的暗角里,掏出那只藏了多年的小袋子。
她打开它,低头数了数——五十个古尔登镀银幣。
不多。
这是她攒了很多年的全部。
每一枚都代表某次不被察觉的回收瓶子、某次被忘记的零钱、某次不敢用力咀嚼的午餐零钱……
她把它塞进麻布包里,绑紧袋口。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位落魄的小公主,正悄悄从一个不再欢迎她的王宫里出走。
她走出储物间,没回头。
风还在,雨声隔著门帘像是另一个世界在召唤她。
齐格站在门口,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抱著那个麻布包。
少女身上沾著灰尘,头髮湿了一缕,抱东西的样子有点笨拙,像一只刚出巢穴的小动物。
但她的眼睛亮著,脸上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神采飞扬。
齐格低低嘆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走吧。”
他轻声说。
於是他们就这么走了。
一个刚从笼子里挣脱的女孩,一个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少年,一起走进了雨夜。
——像所有最开始的旅程那样,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