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还能被叫做“房间”的话。
她住在楼梯下的储物间里。
原本是用来堆杂物、掛扫帚和堆柴火的,后来被改造成临时收容床位。
改装痕跡明显:地板是拼接的木板,有几块甚至都不是同一种顏色;角落放著一张缩短的行军床;床头没有枕头,只有一块摺叠成四层的毛巾代替。
小屋內没有灯,只靠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她的东西少到可以一眼看完:课本、练习册、一盒快用尽的铅笔、几块香皂、还有一只摺叠好的便携水壶。
这些全都收纳在一只木箱里,像是怕占用这个家的多余空间。
屋里没有照片,也没有掛饰。
只有一小块从门缝透进来的光线,在白天给这间小屋提供一点昏黄的亮。
住在这里的海伦娜小姐的梦常常从天板缝里冒出来。
每当灯光摇晃的时候,她觉得是那些蟎虫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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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海——伦——娜!出来,我妈有话跟你说!”
表姐弗兰卡的声音像一把叉子在搅粥,粗鲁、拖长,还带著点嘴里残留的蛋糕渣的模糊音节,在门外震得楼梯咯吱作响。
海伦娜坐在床边,膝上摊著一本旧世界科普册,书页边缘已经翻卷,银制眼镜镜片下的鳶绿色眼睛却依旧一字一字地滑动著。
她没有立刻起身,只用食指將眼镜託了托。
那是一副银边圆框眼镜,戴在她脸上,丝毫没有遮住美感。
在那副眼镜后面——眉骨立体,鼻樑挺拔,唇线薄而清晰。
“敲三声是火警通知,敲四声是隔壁的猫卡住了烟囱。”
海伦娜低声念道:“而敲五声,是弗兰卡又吃多了。”
她没动。
因为她知道,只要姨妈喊她去客厅——那就没什么好事。
多数时候,饭桌上的位置早被“我们的小天使”占据得满满当当。
她吃的,要么是姨妈剩下的硬麵包,要么是表姐舔过边角的奶油。
她习惯在这些敲门声里,三秒缓缓合上书。
这三秒,是可怜的海伦娜小姐给自己准备一点“心理盔甲”的时间。
她站起身,灰白色的布衬衣被捋得整整齐齐,纽扣一如既往地扣到了最顶,外面套著一件深灰色的背心,袖口有一丝磨损。
暗蓝灰的褶裙刚过膝盖,袜口因多次穿著稍显鬆弛。
这是一身刻意隱藏身形的穿著,但藏不住那种正在悄悄长大的“少女轮廓”——肩背挺直,腰线清晰,胸口虽被束紧,仍有若隱若现的起伏。
她的黑褐短髮柔顺地贴著脖颈,发尾自然翘起,带著一种“隨便剪的乾净感”。
不说话的时候,像座静止的美神雕像。
可如果她哪怕轻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