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摸出一颗酸梅糖吃,刚含上就听见了树下传来的动静,她熟练地把自己的裙摆收起来,往后躲了一点,紧紧挨着树干,耳朵竖起仔细听着下面的动静。
“这个木梯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腰间背着一壶酒的老伯从揽月楼出来,看见树下那把长木梯不满地看着自己身后的小徒弟。
小徒弟满脸疑惑地往古树下看去,顿时睁大眼睛:“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我才搬走不久啊。”
“肯定是你偷懒了,这几日你真是越发犯懒了,这木梯一而再再而三出现,一看就是同一把,你快去给我把它搬走,不然前头的大人来问责,老头子我可不庇护你啊。”
“阿爷,真不是我偷懒,上回那把我真搬走了!”小徒弟有苦说不出,走近去看,想找出这把木梯和上一把不一样的证据,但不管他怎么看,都找不出来,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要不是他真的搬走了,他也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犯懒了,但这木梯子他都搬了三回了,第一把砍下来当柴烧都快烧干净了,这把又来了!
“这树上是不是有人啊,不然这木梯怎么总是在这待着?”小徒弟话刚说完脑袋上就被人用力敲了一下,老伯没好气地道:“这树上能有什么人,整日神神叨叨的,快把它搬走,拿回去烧了。”
“不过院子里的柴真是越来越多了,奇怪。”
小徒弟听见阿爷的话本来想说就是因为这已经是第三把木梯了,但又拍脑袋再被阿爷敲,硬生生忍住了:“改日我定要爬上树去瞧瞧上头到底有没有人。”
云柚紧紧靠在树干上,嘴里含着的酸梅糖都快没味了,树下才终于没有了动静了。
“又要重新买一把木梯了。”云柚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酸梅糖,有点可惜自己的木梯,但那个小徒弟又被他阿爷骂了,还是因为自己,他一个月被老伯骂了三次,得多补偿他一点宝贝才好。
少年回来的时候,最先发现的是她的木梯不见了,但见她挨着树干看起来好似很惬意:“姑娘不回丞相府了吗?”
云柚坐直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接过他手里的糖水喝了满满一口,喝到甜甜的红豆弯起了眸子:“回呀,只不过我得想想我怎么下去比较好一点。”
“姑娘的木梯被人偷了?”少年在她旁边坐下,他手上的糖水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只余下一些糖渍红豆。
云柚虽然心疼自己的木梯,但又觉得他们不算是偷了自己的梯子,而且他们也是被逼无奈:“大周朝的皇上好小气。”
他眉心微动,看向她,她只是一心看着手里的糖水,像是在数里面还有多少糖渍红豆。
“姑娘认识当朝皇上?”
“不认识呀,但揽月楼的侍卫都是听他的,他们说不许别的东西出现在揽月楼前后,所以我的木梯自然要被收走,但这揽月楼已经是他的了,为何这树也要归他?”
不过这话云柚只敢这时悄悄说,娘亲说不能随便议论天子,所以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要是哪日见着了皇上,你可不能说我说他小气,我可是请你吃过脆皮烤鸭的。”
“好。”少年轻笑一声应得很快。
她吃饱了就有点困了,但她还没想出自己该怎么爬下树呢,少年见她困意连连但却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稍稍一猜想便知她是还未想出该如何下去的法子。
云柚确实还没想出来,她在想要是他抱着自己下去的话,他们会摔成什么样子,她这么想也这么说出来了。
少年沉吟片刻:“我不会把你摔了的。”
云柚还想再想一下,随后腰间一紧,自己便被揽了腰,暖凉的风吹起她额上的几缕碎发,不一会儿她就稳稳落地了。
“你的功夫好厉害呀!”云柚亮着眼睛夸他。
“姑娘一点都不重。”
“真的吗,但我娘亲说我吃太多了,会越来越重的,这不好。”她有点愁地皱起了眉。
她竟连肚子都填不饱,怪不得夜里还出来吃烤鸭。
云柚一边沉浸在自己被说不重的喜悦里,一边想着自己是可以多吃一点的,她一点都不重,丝毫不知道眼前的少年以为她经常饿肚子。
其实她身上的绫罗绸缎都是极好的料子,与宫中的料子所差无几。
少年一路送她回到了那堵矮墙里,她的手还轻轻揪着他的衣裳,他思索一番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出来给她,云柚拿着火折子眼前便亮了许多,火折子的火光映入她的眸子里,一晃一晃,她还弯着眸。
云柚想问他叫什么名字,但耳朵动了动,好似有人来寻她了,她低头翻找着自己腰间的荷包:“我娘亲来找我了,我要赶快回去了,谢谢你的火折子,我送你一颗珍珠吧,它夜里也会发光。”
她的珍珠小小一颗,很圆润,许是丞相府里哪个主子赏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