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身后,疾如奔雷的马蹄声正在迫近。
208?第二百零八章
◎无题◎
侍卫喊道:“王妃坐稳了。”
马车摇摆如地动山摇,车轴木轮发出嘎吱巨响,景春大惊失色,忙扑过来抱住肖稚鱼,双唇颤抖,喃喃自语道:“不会有事的。”
马车疾驰,速度飞快,但到底还是比不上骑兵,后面渐渐拉近距离,这些骑士身上穿着金色轻甲,是金吾卫军士。
肖稚鱼今日去兴庆宫,带的人本就不多,又分了一半保护广平王,如今身边只余二十来人。幸而在东市时她将几个婢女仆从都留下来,身边只带了景春一个。
侍卫道:“王妃,来人太多,我们在后抵挡一阵。”
肖稚鱼心顿时一紧。
马车两旁跟随的侍卫已放缓速度,落到后面。金戈交接,嘶吼拼杀的声音响起。赶车的马夫没有回头,在前方岔道后涟涟挥鞭,速度又快了些。
肖稚鱼和景春抱在一处,颠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似的,只咬牙强忍着。忽然嗖嗖几道破空声传来,咚的一下,扎在车辕上,箭羽兀自颤动。
先前被阻拦的金吾卫又再次追上来。
车轮压过路边的草木和随石,咯咯作响。肖稚鱼伏在褥垫上,早被颠得头昏眼花,身体酸疼。车夫惊呼出声,凌乱而沉重的马蹄声围绕在周围,渐渐马车停了下来。
景春双臂紧紧抱紧肖稚鱼,神色凄楚,双目垂泪。
四周不知何时静了下来,只有景春压抑啜泣的哭声,肖稚鱼闭上眼稍缓了缓,心跳一下快过一下,几乎要迸出嗓子眼。突然车门从外打开,高大身影挡在车前,遮挡住外面的光亮。
肖稚鱼仍有些晕眩,长睫酸涩地抖动两下,双目难以抑制微微湿润。她朝前望去,对上一双狭长凤眸。
沈玄身着绯红官袍,仍是文官打扮,但双袖束起,手握长弓,腰侧系着黑色弓弢。
骤然记起前世的死状,肖稚鱼面色发白,身体僵硬。
“豫王妃这是要去哪?”
肖稚鱼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还打扮成这个模样。”沈玄伸手过来,钳住她的下巴,脸上似笑非笑,语气有几分戏谑。
肖稚鱼扭开脸,但他瞧着不强壮,手上力气却格外大,轻轻一动,就将她脸扳了回来。
眼见已被追上,四面围着金吾卫,她索性也豁了出去,抬手朝他挥去。只是刚才在车里颠簸碰撞,手脚不知擦到哪里,酸疼无比,这一掌没打到沈玄脸上,偏开落在他的手臂上。
啪的一声,车里静了一静。
景春瞪大眼,突然生了股力,就要爬过来挡在肖稚鱼面前。
沈玄眉心一拧,喊了声:“把她拖下去。”
立刻便有卫士过来,将景春拉走。
肖稚鱼冷声道:“豫王府犯了什么罪,沈舍人带兵就来赶尽杀绝?”
沈玄笑了声,身体往车里钻进来,迫近到她面前,在她警惕惊惧的目光里,抓住她纤细的手臂,直接把人半拖半抱出来。
肖稚鱼挣脱不开,幞头却在挣扎下掉落,青丝顿时散落。
沈玄侧过脸来瞧她,目光有一瞬的怔愣,脸上瞧不出别的情绪,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陛下突发恶疾,广平王不知所踪,王妃离宫时带走的是谁,这么急匆匆就要离京,太上皇允我在长安便宜行事,臣不敢辜负圣恩,只能尽力办差事。”
肖稚鱼听他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说辞,不由冷笑,“无耻。”
沈玄斜睨她一眼,神色如常,“多谢夸奖。”
肖稚鱼被他持弓的那只手揽在身后,长工膈在她的背后,令她极度不舒服,尤其前世死在箭下,她难以控制,身体颤抖。沈玄觉得奇怪,视线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转了一圈,将长弓和弓弢解下,扔给卫士,拖着她来到一匹高头大马前。
肖稚鱼看见马夫被长刀指着押在一旁,远处还有豫王府侍卫的尸体,其中一人身上插着两支箭。
她不忍地别开脸。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
沈玄盯着她看,面无表情,眉眼冷冽,露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森然气势。他双目黑沉,不笑时看人,犹如暗处窥人的毒蛇。
他迈前一步,逼着肖稚鱼后退,随即抓着她的腰,将她抱上马,随后自己翻身上马,将她紧紧困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