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杲问侍卫道:“还有没有找着其他的?”
侍卫摇头,“就差挖地三尺,就没见着豫王妃的影。”
这时其他搜寻的侍卫也纷纷朝这儿来。他们都是范阳大都督府训练的精锐之师,这回被康庆绪选出带了出来,一路过来,对杨杲的为人处事倒也信服。此时康庆绪已先走了,剩下的人都听从t?杨杲之命。
杨杲心想,既然齐王妃已经逃脱,水悟庵的消息瞒不住,让康庆绪在前面吸引注意,他却是不能再凑过去,还不如分开行事,趁早赶往河东道。大都督许诺他护送康庆绪一路,回去便能单独领一路兵。
杨杲倒并非对康福海承诺如此信任,他只是心里清楚,造反之初,上下军心最是重要,只要他能回到范阳,康福海绝不会当着众将领的面毁诺。
他既已决定不与康庆绪同行,便故意拖延,吩咐左右:“再将客堂内舍再搜一遍,不可漏过一处。”
众侍卫散去,杨杲在巧儿惊骇的目光中,将肖稚鱼横抱起来,大步往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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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
159?第一百五十九章
◎下山◎
杨杲将肖稚鱼抱进内院,踢开紧靠门侧的屋子,这原是看门尼姑所住,里面只有一张床,水盆衣架等物,十分清贫简陋。
杨杲将肖稚鱼放到床上,她立刻往里缩去,脸上全是戒备。杨杲瞧她如此模样却觉得有趣似的,定定看着,巧儿这时走了过来,期期艾艾地开口:“壮,壮士,饶了我们性命吧,日后结草衔环定不忘报。”
杨杲并不看她,只是对肖稚鱼道:“仆随主,你带出来的人,都要比别人滑头。”
肖稚鱼道:“主仆未必相合,齐王府待你不薄,你如今却带着人来害齐王妃,狼心狗肺。”
杨杲面色微变,只是这话虽刺耳,但此时肖稚鱼说话却没什么力气,听着有些软绵。他道:“齐王妃早被高衍带着人拼死救出去了,也就你被留了下来,还要靠我这狼心狗肺的人护着。”
肖稚鱼紧抿着唇,撇过头去。暗道:方才听他们说康庆绪先走一步,还当他已得手,原来齐王妃先逃了出去,也是万幸。
杨杲站起身道:“我去给你拿身衣裳。”
等杨杲离开,巧儿栓上门,坐到床边,紧张地检查肖稚鱼身体,解开大氅,见里面衣服全湿了,巧儿大惊,“天寒地冻王妃怎么穿这一身,还是赶紧脱下来,小心寒气伤身。”说着便要去脱肖稚鱼的湿衣裳。
肖稚鱼拉住巧儿,摸了摸她的脸,“不急,等来了衣裳再换,你脸上是谁打的?刚才藏在哪儿?”
巧儿红着眼圈,替肖稚鱼搓着手,手里摸着的仿佛冰块一般,她缓缓道:“我去庖屋打水,烧水的尼姑不在,在那等好一会儿,突然听见有人喊杀人,我跟着几个尼姑跑,躲在内舍,那些杀神闯进来见着人就拖走,我躲在木箱里,刚才也被抓出来。”说着巧儿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着,“菩萨保佑,幸而王妃没事……”
巧儿抱着肖稚鱼狠狠哭了一场,一抬头见肖稚鱼脸色镇定,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心道:王妃与我差不多大,今晚遭逢大难,却仍是镇定自若,这份养气功夫真是少见。
巧儿刚要问肖稚鱼为何身上全湿了,还没开口,敲门声传来,她起身去开门,杨杲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巧儿心下打颤,却硬撑着头皮挡在门前。
杨杲朝床上看去,顺着门缝将一套厚实灰色衣裳塞了进来。巧儿接过来,发现是件缁衣,顿时拧起眉头,“这是尼姑穿的……”
话音才落,就听见肖稚鱼喊,“把衣裳拿进来。”
巧儿答应一声,先将门掩上,见杨杲并未发怒,悄悄松了口气,赶紧把缁衣拿到床上。给肖稚鱼换衣裳。
“这分明就是尼姑穿的衣裳,”巧儿不满嘀咕,“王妃何时穿过这种粗衣。”
肖稚鱼道:“当着外人不要喊我王妃,这身衣服正好,省得叫人怀疑。”
两人说着,敲门声又响,巧儿去开门,杨杲并未走,这次却不等巧儿说话,一抬脚就走进屋里,径直来到床前。
肖稚鱼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头发已散了下来,身上没有半点装饰,唇红齿白,肤白如玉。杨杲见她脸上并无半点不满,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与那些世家高门的贵女相比,她更会审时度势。大祸临头,敢只身往井里躲,被他捉了出来,也未曾哭喊过。刚才惠安公主被侍卫发现时,还曾大哭大闹过一场。
杨杲目光在她身上一转,道:“把头发束起来,我们这就要走。”
说着他对巧儿道:“外面有被褥毯子全带上,路上用得着。”
巧儿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肖稚鱼道:“去哪儿?”
杨杲笑道:“王妃不是已猜出来了?”
肖稚鱼心下一凛。
杨杲目不转睛盯着她瞧。
肖稚鱼心一横,也不再掩饰,干脆道:“你也是聪明人,为何要为反贼效力?就不怕富贵没寻着,反落得个鸡飞蛋打?”
杨杲“呵”地笑了一声:“豫王妃在长安,只见富丽奢靡,却不知天下到底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