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稚鱼实在挡不住,只好随了他一回。哪知他竟是不知餍足,很快一双滚烫的大手又牢牢握在她的腰间。
肖稚鱼从他不急迫的动作里感觉到一丝危险,软声求饶:“殿下,我实是累了……”
帐内昏暗炽热,李承秉一双眼,黑沉沉地盯着她,呼吸粗野,仿佛夜色中疯狂的野兽。
第二日肖稚鱼起来时只觉得身上不爽利,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李承秉昨晚发了疯似的,惠安的话到底还是起了作用。肖稚鱼想起前世也是如此,惠安每回来宫里,都会给她找些不自在。如今知道其中的关键,她可不想白白吃亏,便将婢女巧儿唤来,吩咐她回一趟肖家:“我想吃从前家中做的茯苓糕了,你回去要份方子来。”
巧儿十五岁年纪,性子机灵,当即收拾了下就去肖家跑腿。第二日,肖思齐就提着食盒来到豫王府。肖稚鱼在华厅见到兄长。
肖思齐打开食盒,拿出一盘茯苓糕,道:“听说王妃想念这个口味。”
肖稚鱼拈起一块,吃了一口,含笑道:“还是家中做的最别致好吃。”等吃完,她擦了擦手,让婢女退下,只留了景春在门前守着,这才和兄长提起惠安的事。肖思齐嘴角垂着,慢慢皱起眉,道:“疏不间亲,惠安与太子豫王走得近,你才新嫁不久,立足未稳,不宜和惠安公主正面起冲突,当着有人的时候不防示弱。”说着顿了顿,又道,“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与林家为邻,英娘与林家郎君争吵,有族老长辈出现时,你哭得比谁都大声,旁人还不知事情原委,光是看你那模样,便觉得是林家理亏,你与英娘都受了委屈。”
提起幼时,肖稚鱼笑起来,道:“阿兄不必担心我吃亏。”
肖思齐道:“我会想法子盯着惠安公主,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错处。”
肖稚鱼知道兄长办事牢靠,又知惠安背后不干净,提前防范,定能查出端倪。她又与兄长聊了一会儿,送他到门前。两人穿过院子时,见到朝碧。她打扮得格外鲜亮,前几日尽躲着人走,今日却抬首挺胸,精神许多。
肖思齐到了门前,让肖稚鱼留步,临走时避开左右,又道:“王府里人多眼杂,你要小心,身边若出了差错,比外面更要凶险百倍,该早些管束起来。”
肖稚鱼微怔,看向阿兄脸色,顿时明白过来。
肖思齐心思缜密,观人于微,刚才看朝碧形容举止,就知这个婢女有些不同,怕她疏忽,这才提醒。
肖稚鱼连忙点头,看着肖思齐上马车走了,这才转身回去,在屋里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暗了,景春为她梳头发时,道:“穗儿刚才来了两回,见王妃休息着不敢打扰,我看她有话想说。”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诱◎
自从肖稚鱼上回赏过穗儿,她便经常往肖稚鱼面前凑,是个心思极灵活的婢女,不足之处就是管不住嘴,府里许多闲话都与她有关。不过肖稚鱼从她这儿听说豫王府里从前不少事,闲时常叫她来作陪。
景春才提到她的名字,门外就传来宫女传报,说穗儿又来求见。
肖稚鱼便喊她进来。
穗儿进了屋里,见景春在为肖稚鱼梳头发,堆着笑上前,一面夸赞肖稚鱼头发乌黑柔亮,一面又说景春手巧。
肖稚鱼头发挽成偏梳髻,戴珍珠发簪,回头脸来笑着问她:“可是遇上什么事?”
穗儿接过话头,马上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吐露,“王妃有所不知,自从那日惠安公主来过之后,朝碧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正眼都不瞧人。昨天听说还从门房那取了个包袱回来,今天便精心打扮,换了一身翡翠碧波裙,那样华贵的料子岂是奴婢能用的,我多嘴问了一句,朝碧说是贵人所赐,那张狂模样,啧啧……”
她说了一堆,见肖稚鱼脸色淡淡并无反应,又道:“王妃心胸开阔,能容得下她这样妖妖娆娆的做派,可奴婢瞧着,却觉得她这心思大着呢,王妃还是得小心提防些。”
肖稚鱼道:“你一片用心我都记着。”又让景春拿了块彩花锦缎料子给她,“天冷了,你拿去用。”
穗儿一脸喜色接了过去,又闲聊几句,听见外面传李承秉回来了,这才赶紧离开。她回到自个房中,点起蜡烛,将锦缎料子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小心仔细收进箱子。外面有开门的声音传来,她凑到门前,推开一道缝往外看,原来是朝碧拿着食盒回来了。
两人住的门对门,可穗儿是三人同住一屋,朝碧却是单独一间,她手中食盒的是刚从庖屋拿来的晚饭。穗儿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些发酸,暗骂:前两日还跟被猫逮着的老鼠一样不敢见人,打量谁猜不出,定是秋狝的时候丢了人。惠安公主这一来,竟又让她得意起来。
穗儿暗笑,她一向消息灵通,听说那日惠安公主是被豫王呵斥过后才走的。这做奴婢的,什么针线刺绣什么识文断字都是虚的,最紧要的,还是要有眼色,这些日子,豫王对王妃如何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俗话说,便是求神拜佛,也该知道门朝哪边开。穗儿想到此处,打开门,探头出去,笑道:“朝碧姐姐回来了。”
朝碧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一丝笑,从秋狝回来,她身上不少闲话全是穗儿在背后编排,见着她的脸便心生厌烦。朝碧含糊应了声,扭头便进了屋,将门甩上,脸马上一拉,鄙夷地啐了一口。这几日她也算见识了人情冷暖,秋狝时她进帐子被豫王呵斥出来,背地里大哭一场,自觉丢了面子,回来便处处躲着人,连洒扫庭院的小宦官都使唤不动。前日惠安公主来这一回,特意将她叫到身边说话,第二日又给她送来一包袱东西,府里婢女宦官立刻又都对她捧着笑脸。
朝碧不由感慨一番。
此后好几日无事,秋意渐浓,天气也越发冷了。朝碧往池塘喂鱼也往后推了些时间,放在午后。这日她路过正院,听见巧儿正同一个年纪小的婢女争辩,“卷草宝花纹如何能这么下针,实在粗糙……”
年纪尚小的那个垂头听着,面上委屈,最后忍不住道:“说的轻巧,有这个本事你自个儿绣。”
巧儿柳眉一竖,正要呵骂,眼角注意到朝碧,便喊道:“朝碧姐姐。”
朝碧知道,这两个婢女都是王妃从肖家带来放在跟前伺候的,平日见面只打个招呼,今日听巧儿喊姐姐,她颇有些受宠若惊,笑着走过去,巧儿拉着她道:“上回姐姐送的东西着实精巧,王妃也说姐姐手巧。你来瞧瞧,这几处可是绣错了?”
朝碧刚才已听见她们说话,这种口角是非她不想掺和,何况两人都是王妃近身侍婢,因此打定主意只和稀泥。她低头一看,巧儿手里一整块云霞紫锦,绣工却是稀松平常。朝碧看得眼皮轻轻一跳,暗骂糟践好东西,含糊评了一句,不说好也不说坏。
巧儿气性却大,抬手将紫锦撕开,对婢女道:“娘娘不爱做针线,这才叫你来做,绣成这样如何t?拿得出手。”
年纪小的那个捂着脸就跑了。
朝碧劝道:“可惜这么好一块料子,拆了重做就是。”
巧儿却嗤的笑出声,“朝碧姐姐这话可不像宫里出来的,不可惜,多的是呢。”说着扬起下巴朝屋里一抬。
朝碧看过去,只见桌上摆着五颜六色各色绸缎料子,光色鲜艳,如彩云一般。她目光稍凝,又听巧儿道:“前两日宫里又赐了好几匹缎子下来,豫王殿下全给了王妃,这些不过是上回做衣裳剩下的,算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