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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契约文书（第1页）

县衙后院，县令居住的院子。这是一进两重的小院落，院墙用青砖砌成，比前院县衙要低矮一些，此时正是早春，墙头一些爬藤植物抽出不少嫩芽。正是有这些爬藤植物的存在，显得这里少了些官署的威严，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院子里铺就了一些青石板，还有一棵老桂花树，枝叶能遮盖小半个院子。这桂花树明显是修剪过的，下方的一些枝条已经被砍掉，留出了一个大的空间。树下面摆放着一张石头圆桌桌，四条石凳，其中一条凳子已经被磨得光滑，不知道是上几任县令时期就如此，还是陆衍之来了之后如此。不过，从这条石凳还是能看出来，它很受欢迎。东厢有一些花花草草，还有小药锄，还有一个小水缸，想来是陆衍之的夫人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这段日子以来，因为闲赋在家，陆衍之与夫人相处的日子反而更多。陆夫人面色红润，看来这段时间以来，陆衍之没少交睡。“相公，王大人还没有说什么时候让相公重新理证吗？”“没有，想来王大人也有自己的思考。这次王大人是代表府衙而来，应该是想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做一个详尽的调查。”“可是这件事明明是那廖勋挑头的，相公是受害者，可是为什么将相公也解除了职务呢？这廖勋这么多年来一直和相公不对付，相公一直没有和他计较，没想到如今敢做出擅自封锁县城。相公，要不要与父亲说一声？”陆衍之沉吟了下，“因为这些小事麻烦大人，不太好。不过，将这里的事情告知大人，请大人给一些建议吧！”他的这句话，乍听之下是不想麻烦自己的老丈人，但是仔细的听，可以发现，这明显就是想让老丈人知道啊。说什么请老丈人给一些建议，其实更多的还是想让老丈人给府衙施加一些压力。这朝廷六部之中，吏部往往被认为是排名第一的部门。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这些可都是与官员的利益息息相关的啊。而陆衍之的老丈人是文选司员外郎。这文选司负责对地方官进行审核、同时京官的任职资格也由文选司负责，甚至于官员任免初稿也由这个部门负责。如果说吏部是六部第一，那么文选司就是吏部第一。作为该部门的员外郎，这位张员外可以说还是有些分量的。“好，相公稍等，我这就给父亲写信。”夫人进到书房，陆衍之原本脸上轻松的表情突然阴沉下来。这段时间王墩将他看得很紧，一些原本想要做的动作都没办法。县城内那些他潜伏起来的手下，也没办法联系了。倒不是说断了联系方式，而是在被王墩盯上的同时，想要不露痕迹的联系他们，有困难。万一被王墩盯上，顺着线索找到了埋下来的暗子，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目前他只是被解除了职务，但是并没有对他不利的线索出现。就在陆衍之想要通过老丈人对府衙进行施压之时，李逸在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人。“徐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帮助刘家人吗？”“呵呵，看来山里发生的事情二郎已经全都知道了。”“其实是猜到了。夏兄在山外面将陆宇抓住了，从其他人的口中，知道了山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一说有一个擅长使用长枪的，我一猜就是徐大哥了。哦，夏兄就是夏鹰，当初徐大哥还被他射了一箭，他现在改名字了，叫夏破云，以后跟我混！”“对了……”李逸看向徐肆，“当初曾问过徐大哥，为什么当初一起来荠县之时，徐大哥好像修为受到了压制，可是后来怎么又有七品的实力了？”“原本这件事是不能说的，但是既然二郎问了，而且如今二郎也算是自己人，倒也不是不能说。”李逸马上搬过来一个小板凳，准备听徐肆讲故事。“我原本是北镇抚司百户，三年前查一桩贪腐案，触了京中某位大人物的李逸。为了将我保下来，衙门里给我喝了‘锁脉散’，顾名思义，这就是封住修行者气脉的。而锁脉散是道门搞出来的东西，目前这东西只有皇宫才有。”李逸想想就知道，这什么散的，肯定是道门捣鼓出来的。话说这道门不好好修道，成天炼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他有些怀念之前的散气散等药物，那可都是好东西，能锤炼自己的劲气和精神力，可惜，以前在茶摊缴获的物资，已经全部被消耗光了。却听徐肆继续道：“当时对外宣称，我因为执行某项任务，伤及根基，于是被贬去守皇陵。”李逸此时一脸的震惊，“不是，徐大哥你刚才说你曾经是北镇抚司百户？六品？”徐肆点点头，李逸顿时瞪大眼睛。锦衣卫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务机构，除了检查百官，也有监督天下修行者的职能。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徐肆跟着徐政，那么徐政也是锦衣卫的人？徐肆摇摇头，“公子并非是锦衣卫的人，至于他的身份，我不能告诉你。”，！“好吧！不过后来为什么徐大哥你又有修为了呢？难道是‘锁脉散’被解除了？”“确实是锁脉散被解除了部分。当时到荠县之后，公子认为荠县之事颇为复杂，特别是在你说要去荠县探察之时，他认为你有危险，于是给我解除了一部分药效。”“再后来，荠县之事，也尽了一份力量，于是就给我恢复了七品的修为。”徐肆的这段话，李逸只听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那就是徐政竟然有锁脉散的解药，不是说这东西只有皇宫才有吗？难道徐政是某位皇子不成？可陈汉陈汉的，说的很明白了，皇室姓陈啊。“不是！”嗯？李逸诧异的看向徐肆，我都还没问呢，你就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了？而且还给了一个答案。“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不是！”“好吧。”李逸撇撇嘴，随即道：“不过，我还是有一个问题，徐大哥为什么到长吉县来了？是徐大人有什么指示？”“确实如此！”徐肆顿了顿，接着道：“这第一点，徐大人让我转告二郎，长吉县之事，尽管放手去查，不要怕查到什么东西，也不要担心会有人打击报复。”徐肆盯着李逸的眼睛，语气加重，“无论查到谁，无论牵扯多广，不必再有顾忌了！”李逸眼中露出惊喜，徐谜语人当初还说自己是什么旁观者，现在看来，他这个旁观者还真的能量挺足啊。就算不是锦衣卫高层，光是这份让他去查的气势，也必定有着深厚的背景。况且，徐肆是锦衣卫啊，这么说来，他与锦衣卫有着密切的联系，或者说，有很不错的关系。总之一句话，能兜底。实际上徐肆这句话，分量极重，这相当于给了李逸一道“尚方宝剑”。不过换个角度想一想，是不是也说明，长吉县这件案子，不仅仅是七品这么简单？上面可能还有更上层的官员参与其中。却听徐肆笑了笑，接着道：“第二点，就是让我来帮你，如果加上夏破云，你目前身边能用之人还是太少。我这次过来，不仅是我自己，还带来了两个夏家军的小旗官。”李逸又一喜，哎呦，这感情好！夏家军的小旗官可不是城防营那种整体降一级的样子货。这下有两个入品的军中小旗来帮忙，算是实力大增啊！“嘿嘿，如此，便多谢徐大人了，也有劳徐大哥了！嘿嘿！”李逸拱了拱手。徐肆看着李逸滑稽的表情，脸上同样一笑。两人相处了这么久，李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笑了一阵，徐肆突然脸色变得严肃，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仅有巴掌大小的物件。“这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将油布抵到李逸的手上，徐肆道：“刘家原本在山里的族人并不是很多，目前也就是十几户的样子。这次陆宇带人过去，最后关头这厮使了一招调虎离山，他留下来拖住我，其他人则去攻击刘家人。等我赶到的时候，刘家人已经出现上伤亡了。”“而这个东西，就是刘家人几乎拼了性命也要保存下来的东西，现在我讲他交给你。”李逸看着这油布包，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能感觉得到，这里面装着的东西，恐怕就是打破眼前僵局的关键。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油布，里面露出的，是几页泛黄，边缘有些破损的纸张。摊开来，好像是一份契约文书。他深吸一口气，将文书在桌案上轻轻摊开，目光扫过最上面的文字，瞳孔便猛地一缩。这并非是普通的契约文书，而是一份货物承运契约。立契的双方，一方赫然是长吉刘氏商行，而另一方，则是周家。契约条款清晰明了，由周家委托刘氏商行，承运一批标注为“山货、皮草、药材”的货物，交给由苏州来的商船。契约中详细规定了货物数量、包装规格以及运输时限以及运送费用。这些看似寻常，但李逸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契约文书末尾的签署日期之上，正是七年前的五月二十三。也就是说，在刘家六月初与对方接触之前几天，周家委托了一批待运输的货物。这也太巧了一些，刘家走私案发，就是周家将刘家告发的，而且诉状上写的时期是六月十九日。而根据案卷，刘家是在六月初五接触的对方，这一切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他抬起头，看向徐肆，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也就是说，在刘家案发之前，周家就有大批货物，是通过刘家的渠道运出去的！”徐肆点点头，“根据刘家幸存的老账房回忆，案发时，被查抄的所谓的‘违禁品’，其规格与这份契约上周家委托的这批货物，几乎完全一致。”这话像是在李逸的脑海中炸开，瞬间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周家委托刘家运货，却将真正的违禁品混在其中，或者干脆就是调换了货物。而作为货物的东家，他们当然知道刘家什么时候要转运这批货物。，！甚至于，在江边上拦截货船之人，就是周家提前报的信。而在刘家转运之后，一场针对刘家的计划就开始了。首先所有的罪名都由刘家一力承担，周家则凭借着“举报有功”和提前切割，不仅置身事外，更顺利吞并了刘家的产业，一跃成为长吉县的新贵。实际上这份契约文书就是最好的脱罪证据，虽然两者的日期很相近，但是也只能说明周家有这么干的嫌疑。这份文书不能当成直接证据，而一旦拿出来当证据，反而成为对周家有利的证据。因为整份文书都是写的一些普通货物，至于那些违禁品，和周家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怎么说呢，如果是真的，那说明当时刘家对这批承运的货物没有检查。“好一个周德，好一个金蝉脱壳啊”李逸拿着这份泛黄的契约文书，声音冷冷道：“虽然这个能证明周家可能参与了其中，但是却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不过，徐大哥，这份情我记下了。”“二郎怎么反倒客气起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李逸眼中寒光一闪：“自然是去会一会我们这位长吉县的首富之人，周德周老爷了！自从知道是周家举报的刘家之后，我就想去会一会他了。徐大哥，到时候你陪我去吧！”“也好！”“对了，徐大哥，当初你与陆宇等人交手之时，可曾发现陆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起自己当初推荐假冒的主簿陆羽下乡巡视，让陆羽具备了一定的实力，李逸就有些想笑。同一个官职，当然不能两个人同时任职，这就意味着冒牌货陆羽有了修为，那么真正的主簿陆宇修为就会降低。徐肆仔细想了想，道：“当初陆宇应该是将长吉县大印拿在手里，不然他一个八九品的文官，不可能能源源不断的释放字诀。”“另外，当初他施展调虎离山之时，与我再一次交手，我感觉他的实力好像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好像只有九品？虽然依旧能释放字诀，但是并不是以压制我为主，而是只想阻拦一下我的进攻节奏。”听到这话，李逸哈哈笑了起来，随即将这段故事讲给了徐肆知道。“你啊你啊，原来是你的搞得鬼。”忽的，李逸眉头一皱，“不对劲，当初陆宇与徐大哥交手之时，你说他有差不多九品的实力。按理来说，此时应该完全剥夺了他主簿的修为，那么他应该是没有修为在身的，他怎么还会有九品的修为呢？”“嗯？”徐肆露出一丝诧异，“你的意思是，这陆宇还有其他官职在身？”“不知道！李逸摇摇头，“但是，他有修为在身却是事实。”似是想到什么，他眼睛猛地一亮。“正愁不知道怎么调查陆衍之背后的势力，这陆宇或许就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陆衍之几乎什么事都将陆宇带在身边，这么说他的另一个官职，很可能就是那背后势力给予的。”“对了，还有一个，徐大哥你刚才说，陆宇手里拿着长吉县大印？”“没错，他与我交手之时不仅多次释放字诀，而且当时带过去的有修为之人，再次遇到时他们劲气好似已经恢复了。我当时就是为了节省劲气的损耗，后来才伏击。可是这些人好像完全没有这种担忧。”李逸眉头再次一皱，“这样不对啊，夏兄都将陆宇抓住了，可是他从来没有提过什么长吉县大印啊？”嗯？：（）修行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