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寒花了很长的时间,重新教李琅月慢慢说话,才终于让李琅月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即使能够重新说话了,李琅月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和任何人交流。
“德昭……德昭……我求你说句话……”
沈不寒握紧李琅月的手,李琅月的喉咙却像有烙铁在灼烧一般,只能听见腐肉烤焦的声响,却发不出属于自己的声音,只有尖锐的气流破口而出。
“德昭,德昭,我们别急,慢慢来。”
沈不寒比任何人都着急,但他却强力压下心脏跳动间,几欲喷薄而出的所有惶恐。
沈不寒握着李琅月的手,让她的指尖触在自己的双唇和喉部之上。
“德昭,跟着我说——我,我是李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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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李琅月从鬼门关外捡回一条命之时,却发现自己不只是看不清周围的世界,甚至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辛院正说,失语是心病,得慢慢治,治不治得好,得看天意。
辛院正还说,她是心里太难过了,才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不愿和任何人交流。
年少的沈不寒不相信天意,李琅月的喉咙和嗓音又没有受伤,原本能讲话的人,怎么就突然不能说话了呢?
就算不能说话了又怎么样,大不了就重新开始学。
苏先生和辛院正出去谈话了,沈不寒就坐在李琅月的榻边,喂她喝完药后,擦净她唇边的汤渍。
“阿月,你一定能重新说话的,跟着我说——我,我是李琅月——”
沈不寒背着苏先生在学宫的书库中查了很久的古籍,古籍上有记载,视盲的人学习说话与普通人不同,要通过触碰和感受说话者的唇形和喉部的震颤来效仿。
沈不寒将李琅月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唇上,又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喉间。
李琅月的眼前还蒙着浸染着草药的白纱,视野里是一片雾气环绕的朦胧,她只能看到少年隐约的轮廓。
指尖传来的温度和颤动,却在提醒着她,面前这个少年时真实的,她也是真实的。
“我,我是李琅月,李琅月。”
少年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刚才的话,嗓音清脆温润,像随风潜入夜的春夜细雨,润物无声——
作者有话说:插一段少年李琅月和沈不寒。
这就是为什么李琅月这么爱沈不寒[爆哭]
第119章归无计
沈不寒的唇是温热又柔软的,他的声带以温和又期盼的频率震颤着,一下一下地牵动着李琅月的心跳。
这让李琅月真实地感觉到,她不是山野孤魂,她还真切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眼前之人,也不是无常鬼,却将他引过苦海,渡向新生。
一遍两遍许多遍……就算他教了那么多遍,她还是不会说话也没关系。
李琅月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不会嫌弃她愚笨不堪,不会厌恶她一无是处,愿意不厌其烦地对她温柔以待。
“我……我是……李琅月……”
她不是谢离,她是李琅月。
在经过千万次失败后,李琅月终于能够道出这个象征着她新生的名字。
“阿月……阿月你说话了!你终于说话了!”沈不寒喜极而泣。
李琅月的手还停在沈不寒的唇上,她的指尖缓缓向上,在沈不寒的眼角触到了温热的湿意。
原来在她重新会说话的时候,会有人比她自己更高兴。
他的泪水是高兴的,是激动的,与她过去常见的满含痛苦与愤恨的泪水截然不同。
“我……是……李琅月,你……是……沈不寒……”
谢离已经死了,作为李琅月,她能念出的第一个人名是自己的名字,第二个人名——是沈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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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李琅月……你是沈不寒……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