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你想……杀我……”
尖锐的利器刺穿腹部,李婉音手中的匕首铮然脱落,利剑抽出的瞬间,李婉音如飘蓬断絮一般,倒在了地上。
“呵……”剧痛如潮水般袭来的时候,李婉音的唇角依旧挂着轻蔑的冷笑。
“谢离……我在地狱里……等着……你的结局……”
“不必等了。你我……就算到了黄泉……也不必再见……”
昔日郑庄公与母亲武姜恩断义绝时,说的是“不及黄泉,毋相见也。”可到最后,还是人造了一个所谓“黄泉”,只为和武姜冰释前嫌。
她比庄公更狠更决,如果李婉音这一生都在怨恨她的话,那她们又何必再见呢?
李琅月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曾经,在这样惨白的月光下,谢延挥起的鞭子在落到她身上之前,是李婉音挣扎着扑到她身上,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她。
如今,同样是如斯惨白的月色,李婉音要杀她,却死在了她的剑下。
她们母女……究竟是如何走到这般境地的……
李婉音的手缓缓垂下,死不瞑目,至死都是用憎恶的目光盯着李琅月。
李婉音断气的同时,李琅月的眼角垂下一滴泪。
李琅月没有去擦,任凭眼泪在脸颊上滑出咸涩的痕迹,最后落得阒寂无声,将过往二十多年的所有恩怨一并埋葬。
“德昭……李婉音的尸体……怎么处理?”骆西楼轻声问道。
这是最麻烦的地方,难道把皇陵掘开,再把人秘密埋进去一次。
“火化之后,派人秘密送往西戎吧,让人把她和野利思律埋在同一个地方。”
她应该也不想埋在大昭的皇陵中,和他们这些人再有牵扯。
如果人死之后真的有下一世,李琅月也希望,李婉音能早点遇见野利思律。
“是……那完颜聚怎么处置?”
“他最近老实吗?”
“不太老实。”骆西楼摇头道,“都流放到岭南去了,还和齐王的人牵扯不清。”
“那就赐死。”李琅月淡淡道,“对外宣传,前西戎王完颜聚,惊闻母丧,又加丧国之痛,愁思郁结,故自尽。”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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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地前线,两军对垒,吃了败仗的李穆将沈不群推了出来。
“沈不寒,你看看这是谁?”李穆手下的大将擒着沈不群的脖子,冲着对面的沈不寒吼道,“带你的人乖乖投降,大王可以饶你兄长一命,保下你们沈家最后的一点香火!何必做李琅月的走狗?我们大王也可以让你位列三公?”
“兄长?香火?三公?”沈不寒像是听到全天下最荒诞的笑话。
“弟弟救……救我……救救我……”
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着脖子的沈不群,全身瑟瑟发抖,不住地向沈不寒摇尾乞怜。
“沈行立我都不放在眼里,你算什么东西?”
沈不寒一声冷笑。曾经,他们何曾对他讲过父子兄弟的情分,命悬一线的时候,倒是想起来他们还有这层稀薄的血脉关系了。
可惜,他已经不需要了。
“救你?当年,你们可曾放过我!”
沈不寒怒火中烧,眼尾泛起阵阵猩红,弯弓搭箭,箭矢脱弦的刹那,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一箭射穿了沈不群的心脏。
“这边就交给你了。”沈不寒放下弓箭对崔佑虔道,“海上的东夷人,交给我。”
“明白!”崔佑虔高举手中的长剑,往前一指,“将士们!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