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们是物证,证明这确实是一场值得同情的遗传悲剧。更何况,在虞家眼里,这五个留着永久损伤的废品,根本算不上后患。”
“对,是废品。”傅为义重复着这个词,嘴角的弧度愈发冷锐,“他们傲慢到相信,自己能掌控这几个废品一辈子的命运,让他们永远无法开口,永远活在被定义好的悲剧里。”
他终于回答了周晚桥最初的问题,语气斩钉截铁:
“所以,我不查案。”
“查案是跟虞家比拼他们经营了二十年的资源,我没那么蠢。”
傅为义伸出两根手指,在“五个永久损伤”的字样上点了点,力道沉稳。
“我找人。”
“查下去”是一个模糊的方向,而“找人”,则是一个无比清晰、充满杀机的目标。
不去碰那些被虞家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物证,而是去寻找那个被他们当作战利品和废品一样留下来的、活生生的人证。
周晚桥真心地笑了,说:“我就知道你会选这条路。”
他转身走回刚才的柜子,这一次,他从一个更隐秘的夹层里,取出了另一个更小的、同样用无酸纸袋保存的东西。他没有直接递给傅为义,而是将其中的一张照片抽了出来,反扣在桌上。
“既然要找人,空口无凭是大海捞针,”周晚桥说,“这是我花了很大代价,从一个退休的户籍警那里弄到的东西。”
他凝视着傅为义,缓缓道:“为为,如果你想要的话,等一下,还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什么条件?”
“不会过分的。”周晚桥说,语气温和得像一张网,“到时候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换。”
“换成什么?”
“每周回来陪我吃一顿饭。”周晚桥说。
“周晚桥,”傅为义觉得荒谬,笑了起来,“你真的又要让我感受家庭的温暖吗?”
上一次听周晚桥提出这个条件,还是七年前傅为义的父亲刚去世的时候。
“你也可以看看我等一下的条件,再决定愿不愿意。”周晚桥从容地回复。
“行。”傅为义说,“我陪你玩,让我看看,你查到了什么?”
周晚桥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他终于将那张照片完全推到傅为义面前。
傅为义拿起那张照片。它是一张老旧文件的翻拍,照片的质感很差,上面的字迹是手写的,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
文件的标题是【特殊情况儿童转出记录】。
下面罗列着几个名字,但大多都因墨水浸染或磨损而无法辨认。只有两行字迹,尚能勉强看清。
第一行写着:【白予,转至‘安康精神疗养中心’】。
第二行则更加残缺:【周。。。。。。桥,由。。。。。。家属。。。。。。领养】。
周晚桥向傅为义解释:“下面这个是我,我是以查我自己的名义去找的,因为我记得,和我同年,有一个有神经疾病的孩子离开孤儿院,不知道会不会是这场事故的幸存者。”
“你以前被领养过?”傅为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