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马上去!”余安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转身就跑向拖拉机,跳上车斗。
拖拉机手猛地一踩油门,黑烟喷吐,拖拉机突突突地调头衝出了厂门。
安排完这些,陈光明才转向一直像根木头桩子一样在旁边、大气不敢出的庄国栋,和他身后那位头髮白的技术员李国胜。
“庄厂长,李工。你们俩现在跟我去办公室,我们没时间废话,直接谈接下去要怎么做。”
厂长办公室狭小而陈旧,一张木头桌子,两把椅子,墙上贴著褪色的生產指標图。
陈光明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唯一那把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椅子上,庄国栋和李国胜侷促地站在桌前。
陈光明没有废话,直接拿起刚才李国胜自己记录的、关於车间设备和工人技能的简要情况。
“李工。”他指著名单上几个名字,“这个赵大民,你备註说手稳,车线速度快,这个钱桂芳,心细,粘胶仔细?她以前是做什么工序的?”
李国胜连忙凑近,扶了扶眼镜:“是是,陈老板,赵大民是最后一道合底工序的,手上確实有把力气,也快。”
“钱桂芳本来是在后道质检贴標籤的,她眼晴好,手也巧,以前厂里做女鞋需要粘点小装饰,都是她来,粘得又牢又正。”
“好。”陈光明在赵大民和钱桂芳的名字上重重画了个圈。
“从现在起,赵大民负责带三到四个人,专门千合底压胶这道工序,钱桂芳负责带另外三到四个人,专门粘合鞋面和鞋帮上的小部件、装饰,工序拆开,不要一个人从头做到尾,就做他最熟练、出错最少的那一步!”
“分分工?”李国胜有点憎,庄国栋更是茫然。
他们习惯了一个工人从头到尾做一双鞋的老模式。
“对,分工,流水化!”陈光明点头道:“一个人从头干到尾,既浪费他擅长的部分,又暴露他不擅长的短处,拆开变成一道道工序,每个人就练熟自己那一小段,就像我们製衣厂的代工点一样!”
“做鞋帮就是做鞋帮,合底就是合底,粘就是粘,每个人只干一样,干得多、干得好,计件工资就高,干得差、拖后腿,要么练,要么滚蛋,明白了?”
庄国栋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陈老板,您说咋干,我们就咋干!”
“好,你们做好准备工作。”
“作坊里面的机器,我会想办法去弄些过来。”
陈光明点点头。
依靠著前世经验,他有信心做好新的皮鞋生意。
“李工!”庄国栋连忙介绍,语气带著点討好,“这是我们作坊的老技术员,李国胜师傅。”
没等庄国栋再说,陈光明已经大步走过去,“机器怎么都停了?”
李国胜苦笑一声,“陈老板,这缝线机,老断针,主轴有点晃,踩起来咯吱响”
“这台前帮机呢?”
陈光明指著另一台更笨重的机器。
“压力不稳,热熔胶头也老堵,做出来的鞋帮粘合不牢——”
陈光明点点头,“难怪了,这样的东西,別说卖五块十块,白送给人,穿出去都嫌丟人,原来是机器不行。
庄国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愧地低下头。
他之前也是风光过的。
但是当时机器都是用特殊渠道弄来的老机器。
这么久时间过去,刚好在最近趴窝了。
“陈老板,刚刚的话还做不做数?”庄国栋紧张道。
陈光明盯著他看了足足有十秒钟,点了点头,“自然是作数的,那现在我们就谈一谈吧。”
听了他的话,庄国栋才鬆口气。
现在的皮鞋作坊机器已经不行了,接过去根本就没办法马上开工,而想要换机器基本等於重新建作坊了。
接下去的事情就简单了。
一个想要用这个作坊当做踏板,一个真的想卖。
两人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