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去擦儿子脸上的灰,又想起自己手上沾著油,只好在围裙上蹭了蹭,“小团团呢?奶奶抱抱!”
她把孩子接过去,亲了又亲,“哎哟我的小心肝,今天在厂里吵著爸爸没有,新厂子好不好玩啊?”
大姨把热气腾腾的鸡汤端上桌,香气四溢。
一家人围坐在矮脚饭桌旁,其乐融融。
小团团被安放在特製的矮脚木围栏里,咿咿呀呀地玩著布老虎。
饭桌上自然离不开厂里的事。
“下午工坊那边二柱家的来交成品了,我看她偷工减料,线头没剪乾净不说,扣眼还有点歪。”
陈母说起这个就有点上火,她现在分管一部分检验,“当场就让她返工,她还不乐意,说什么以前在村里自己缝衣服就这样也没人说。”
“哼!这能一样吗?这可是要拿出去卖的!”
“娘做得对。”陈光明扒拉著饭,含糊地说,“质量就是招牌,一开始就得把规矩立好,明个儿开工前,雨溪统一在会上再强调一次质量標准,咱不能坏了自己名声。”
“嗯,我记下了。”林雨溪给小团团餵著米糊,一边在桌下的膝盖上放著小本本,用另一只手记下要点。
“对了,光明。”陈父喝了口汤,想起下午的事,“周木匠那边说,仓库的木架子和工具房的台面都打好了。”
“他还问我,厂里还需要啥凳子桌子不?村北头王老憨家去年不是做了批凳子木料挺好,用不太上了,想便宜点处理给咱厂里食堂。”
“行啊爹,明天去看看成色,结实能用就收了,新厂房,要添的东西还多著呢,能省点是点。”陈光明对自家老爹的眼光和办事能力很放心。
晚饭快结束的时候,大姨一边收拾碗筷,有些犹豫的道:“光明,雨溪,有个事—-你们姨父他那个表侄女,就是嫁到隔壁小李庄那个春香,今天托人带了个话,说是想把她家三丫头送到厂里学徒。”
陈光明和林雨溪对视了一眼。
这类托关係想进厂的事情,最近肯定会越来越多。
林雨溪放下碗,语气温和但態度明確:“大姨,春香姐的丫头要是真想学手艺,我们欢迎。”
“但这进厂学徒不是儿戏,得有规矩,年龄、健康都不说了,头个月学徒期没工钱,还得看悟性和能不能吃苦,手艺过关才能留下。”
“我们不好开这个后门,一开,后面就收不住了,你看这样,你让春香姐先和那丫头说清楚,
要是愿意,下个集日厂里开放招工考试,她凭本事来考,要是年纪小点,可以先跟著雨她们那个预备班学基本功。”
“哎哎,好,你这么说姨就明白了,是这么个理!”大姨连连点头,“我回头就去跟她们说清楚,咱光明办的是正经厂子,有章程的,不能坏了规矩!”
陈母也在一旁帮腔:“就是,该咋办就咋办,现在村里多少眼晴盯著呢,得一碗水端平!”
就在此时,林雨溪也说了夫妻两个商量好的食堂的事情,让大姨接下去负责食堂的管理。
大姨得了这份新差事,脸上笑开了。
给工厂里的人办伙食,还是这么重要的厂子食堂,这就是对她的信任。
她第二天天没亮就起来,系上那件最乾净的蓝布围裙,利索地开始张罗。
林雨溪也早早抱著帐本来了食堂所在的偏间,这是用原来工地的临时棚屋快速改建的,垒了两口大灶,几张长条桌凳摆开,虽然简朴,但打扫得乾乾净净。
陈父让农副產品回收站送过来的第一批米粮和油盐酱醋已经堆在墙角,甚至还有一小篮子鸡蛋和一掛醃肉,这是陈光明特意吩附加上的,开张第一天,要让大家吃好点,添点油水。
有农副產品回收站,倒是可以直接提供给食堂,既帮他解决掉了食堂食材来源的事情,还给农副產品回收站收的东西多了一天销路,这食堂確实办的好。
“大姨,都在这儿了。”林雨溪指指那堆物资,翻开帐本,“大米一百二十斤,红薯粉五十斤,黄豆二十斤———。油是十斤———”
“到时候按人头来算,工分扣的时候,饭钱统一算五分一餐,带点荤腥就加一分,帐上我先垫付著。”
大姨连连点头,麻利地清点起来,“雨溪你放心,我都记下了,这米粮看著白,是好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