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大姨睡的小团团早早裹著红袄瞪瞪瞪跑进主屋,一头扑进陈光明怀里。
“爸爸!”
小傢伙著他的衣角不撒手。
陈光明笑著把儿子架到肩上,小傢伙温热的小手立刻捂住他冻红的耳朵。
他陪著儿子玩了一上午。
日头爬过屋檐时,全家挤在堂屋八仙桌旁吃早饭。
小团团坐在爷爷膝上学用未筷,米粒糊了满脸。
陈母絮絮说著製衣厂女工们的新趣事。
下午的时候,陈光明去了製衣厂和塑编作坊查看。
光明製衣厂,烟肉正冒著淡淡的白烟,里面隱约传出缝纫机的嗡鸣声。
他先去了塑编袋作坊,从昆阳镇运来的原料,產出的袋子不断供应周边乡镇。
负责此处的刘三泉穿著臃肿的袄,脸冻得通红,正指挥著几个村民搬货入库。
看到陈光明都身影,连忙跑过来。
“老板,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满脸都是笑容。
“刚回来,就来看看,辛苦你们了,年货生產怎么样?库存呢?”
陈光明著脚哈气取暖,笑著和刘三泉寒暄。
“不辛苦不辛苦!”刘三泉搓著手。
他此时对陈光明充满了感激。
这不仅是份远超国营厂工资的活计,更是在他最艰难无助的时刻伸出的援手。
儿子有了稳定的工作,漂泊半生的老伴终於有了安身养病的地方。
刘三泉心里清楚,陈光明给他的远非金钱可以衡量,而是一个家得以维繫和喘息的珍贵机会。
正式入职塑编作坊担任技术总顾问后,刘三泉的表现远超陈光明的期待。
他不仅毫无保留地將平生积累的技术诀窍倾囊相授,亲手编写清晰的操作指南,更主动承担起技术骨干的培养重任“袋子按您吩附,红彤彤的印著福字的刚发走一批给万全镇,那销路指定好。”
“剩下的都是给咱这十里八乡预备的普通款和细料袋,大伙都稀罕新衣服和新塑编袋装年货。”刘三泉道。
陈光明点头,进了作坊。
作坊是几间打通加固的旧屋,热气混杂著胶水味。
他在作坊里转悠,看著几个熟练工在用新塑编料剪製鞋样,跟工人聊几句家常,问问工钱是否及时拿到,过年有什么打算。
工人们都是本村或邻村的,看到老板来了还带东西,都很热络,作坊里气氛暖洋洋的。
离开作坊时,寒风似乎小了些他顺路去製衣厂转了转,厂房里热火朝天,机器轰鸣震耳欲聋,
主要是陈母和林雨溪坐镇,他简单问了下生產进度和订单情况,重点查看了厂部办公室老王的保管帐目,与老金快速核对入库的原材料和成品衣数量。
有林雨溪这位內掌柜把关,厂里管理细致多了,帐实基本相符,他稍微放下点心。
回去的时候,他又和家里人吃了晚饭,跟媳妇好好亲热了一下,等第二天早上,他就要赶往其他供销点。
林雨溪抱著裹成小粽子的团团,脸上写满不舍,“这眼看就小年了,非得赶著几天跑完?”
陈光明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呼出一口白气,“就趁过年这个节骨眼才能看得真。”
“年前货走得最快,帐最容易出错,人心也最浮,该送的得送到,该查的得查清,农民城刚起步,其他点更是一点都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