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子是个沉默又瘦弱的妇人,常年病容使她面色蜡黄。
此刻看著屋外崭新的拖拉机,看看旁边儿子脸上的兴奋,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家里的东西不多,主要是一些日常用品和刘师母离不开的汤药罐子、几件厚实旧衣被褥。
余安和小伙子们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把刘婶子扶上垫了厚厚稻草和旧麻袋的车斗,找了个最平稳的角落安置好。
几个老旧木箱、包被也很快搬上车。
刘家这次是全家都要一起都搬到三家村去住。
刘师傅的儿子,陈光明也早早就已经在村里作坊里面安排了活。
这也是刘师傅答应进作坊的原因之一。
原本,他儿子平时也只是在外面打打零工,
现在去了三家村,就都能找到稳定的活干,家里条件马上就好了起来。
他感觉要不了多久,肯定就能给儿子也娶上媳妇。
他可听说三家村的姑娘都很能干,自己都能撑起一个偌大的店铺。
就算只是在作坊里面做工,也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如果能娶上一个媳妇,他都满意。
拖拉机缓缓驶入三家村,停在溪边那座已焕然一新的老宅门口时,得到消息的村民们早已自发地围拢过来看热闹。
刘三泉刚从作坊赶回来,一进院门就愣住了。
阳光透过崭新的玻璃窗,暖洋洋地洒在刚擦洗过的地面上。
屋里收拾得窗明几净,炕上铺著簇新被褥。
老伴被换扶著坐在一把特意搬来的、铺了厚厚垫子的竹椅上,
脸色虽然依旧苍白,眼神却不再死气沉沉,正细细打量著这窗明几净的新居,脸上带著一丝安適的神情。
林雨溪端著个热气腾腾的粗瓷碗走进来,里面是熬好的草药:“刘婶子,灶火刚生起来,热水烧上了。”
“你先將就歇著,药等凉一点再喝,这院子清静,溪边空气好,最適合调养了,有啥事你儘管言语,我们家就在不远。”
看著眼前这一切,刘三泉只觉得一股暖流猛地衝上眼眶,鼻子发酸。
他使劲眨了眨眼,走到玻璃窗前,伸出手,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那冰凉的透明玻璃。
他转过头,对上正含笑看著他的陈光明的目光,喉头滚动了一下,没有说太多感谢的话,只是沉声用力地道:
“陈老板,明天一早,我就去作坊上班!”
话音落下,仿佛一颗定心丸,让整个三家村的塑编作坊,终於彻底扎稳了根基。
作坊里三台老旧机器不断生產著。
但陈光明心里清楚,这点產能远远不够此时,刘三泉正蹲在靠墙那台刚熄火的圆织机旁,借著油灯的光亮,仔细检查著机身上几处陈旧的磨损部位。
他拧紧一个鬆动的螺丝,又用油壶给几处明显乾涩的轴承点上机油。
陈光明走过去,递上一杯刚倒的热水:“刘师傅,辛苦了。这三台老傢伙能出活,全靠你撑著,但这產能还是太少了点。”
他看著角落里新赶出来的一小堆袋子,眉头微,“曾老板那边天天催,货郎们也要袋子卖,
咱们自己点也要用,照现在的量,杯水车薪啊。”
刘三泉接过水杯,却没急著喝,布满油污的手在磨盘大的机器主架上拍了拍,嘆口气:
“老板说的是实情,这三台机子修修补补能用,但也只能这样了,要想开足马力出量,光靠它们不行,迟早得趴窝。”
陈光明眼神一闪,顺势蹲在刘三泉身边,“刘师傅,你是老行家,在这行摸爬滚打快二十年。”
“你看像我这样刚起步的小作坊,想弄点靠谱的、能出量的机器,该往哪里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