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警了警作坊里脸色铁青的胡老板,立刻招呼人手开始搬动地上原本属於他们的那部分成品。
胡老板急忙追出来:“陈老板,你—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商量嘛,价钱——价钱还能再谈啊。”
“不用了!”
陈光明头也没回,“合同你都踩在脚下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你涨价有你的道理,那我换货源也是我的道理!”
他说完,一把拉开车门跳上驾驶座,发动了拖拉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载著人和货快速离开了。
胡老板眼睁睁看著陈光明的人麻利地把属於他们的最后一批货装上车斗,毫不留恋地突突突开出了弄堂。
他站在门口,手还下意识地伸在半空想要挽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作坊里机器的声音似乎都小了很多,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看著远去的拖拉机烟尘,张了张嘴,想喊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带著懊恼和强撑的闷哼,“怀,离了张屠户,还吃带毛猪不成?走走走!”
他心里隱隱有些发虚,但想到麻步那边许诺的好处,以及陈光明之前的大单量確实让他有些疲於应付,又强行让自己把这丝不安压了下去。
他狠狠踢了一脚门框,转身进屋,对著作坊里有些发愣的工人吼道:“看什么看,都干活去!”
而拖拉机上,余安看著后视镜里胡老板迅速变小的身影,“光明哥,这姓胡的真不是东西,坐地起价翻脸比翻书还快,亏你之前那么照顾他生意。”
陈光明目视前方,脸色平静。
“算了,我们也占到便宜了。”
“靠別人终归靠不住,他这一涨,倒是逼著咱们加快进度了,安子,你之前在作坊里看到的那些东西,还记得清楚吗?”
余安挺直了腰板,“记得,圆织机、拉丝机的样子、工人干活那些步骤,我都记在心里呢,还有那些老师傅嗑时提的工具、原料,也都留心著!”
“回去后,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仔仔细细说给我听,一点细节都別漏掉。”陈光明脸色认真了一些。
一路上,他也在想著接下去的计划。
回到了万全镇的供销点,大姨父、余强等人早已得到消息等在那里,气氛凝重,看到陈光明进来,眾人急切地围上来。
“光明,怎么样?姓胡的真坐地起价了?”大姨父皱著眉,菸袋锅子在桌边磕了磕。
“岂止坐地起价”陈光明坐下,接过一个表弟递来的凉茶,一饮而尽,冰凉的水压下心头的燥热,“他要八分一个,中號的,我没惯著他,当场断了。”
“八分?!”
余三哥刚听说这事,倒吸一口凉气。
这涨得也太凶了吧?
“我们不能再靠他这颗墙头草了。”陈光明看著眾人,语气很沉稳,“我们必须自己干,就在三家村,建我们自己的塑编作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精神一振,隨即又露出忧虑。
自己干?
那可是机器轰鸣的技术活。
“光明,想法是好,可这圆织机、拉丝机—·咱们谁懂啊?”大姨父说出了所有人的顾虑,“而且那都是铁疙瘩,听说死贵,还要地方———“
陈光明嘴角勾起一丝早有准备的笑意,目光转向余安,“小安,你来说说。”
余安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
陈光明满意地点点头,这正是他当初埋下的伏笔。
来自后世的他虽然对塑编机器的具体型號和结构未必记得全,但基本原理和大致框架是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