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不让她见,她就会越挂念,此时需得以进为退。
他不信自己比不过那陆玠。
若她当真看到他与陆玠站在一处,那高下必然立判。
“可以。”薛钰道,脸色有些难看,极为克制道,“央央想何时去?”
“……现在?”云央从他身上跳下来,努力地露出了个笑容,“可以吗?”
薛钰别过脸去,闭了闭眼,将嫉妒和愤恨掩去,半晌,才道:“今夜太晚了,不好安排。明日罢。”
*
到了第二日,云央一早便去陆家问陆夫人要了要带给陆玠的东西,而后回到薛府,站在门口等薛钰。
冬日里的风凛冽,云央冻得缩了缩脖子,不远处的青年眸光黯了黯,脚步快了几分。
“姐夫!”云央转过身微笑,招了招手。
听见姐夫二字,薛钰面色更沉,也不理她,兀自上了马车,云央则跟着他的步伐,一路小跑。
兴许是在外头站的久了,她鼻头冻得发红,一上马车就搓着双手哈着气。
薛钰凝视着她,淡淡开口:“等很久了?”
“没有,我是先去了趟陆家,管陆夫人要了些要交给陆玠的东西。”云央随口道。
薛钰的脸色更差了,一路无话。
到了诏狱,门口竟已候着几位绿袍官员,其中有一位身材清瘦挺拔,竟比旁的几个要矮一头,细看去,细皮嫩肉的,像个女郎。
“薛大人,这几个案子还多亏曹大人在场,没想到那几个重犯会突然暴起,曹大人胆子真是大,当即便拔刀挟制住了最厉害的那个,这才按压住了那几人的气势。”其中一个官员道。
薛钰赞了一句,“曹大人的确能干。”
那位曹大人,便是个头矮一些的,当真是个女子。
云央看着不卑不亢的曹大人,有一种心驰神往的感觉,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女官。
明明同为女子,曹大人身上就有一种难言的气势,这种气势,是她曾经没有见过的,在母亲身上、薛老夫人身上、公主身上,都不曾见过,这种气势能够让她挺直脊椎,谈吐从容。
薛钰被这几位官员围在其中,神情专注地在卷宗上指点着什么,那一袭红色官袍,是极为耀眼的。
她想起薛钰曾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个不容抗拒带着血腥味儿的吻,心下就很郁闷。
他身边肯定有许多如曹大人这般优秀的人,他明明可以喜欢上别人,这样她便可以理所应当地斥责他、记恨他,便不会被这不伦的感情所纠缠。
然而,他喜欢的是她。
从始至终,即使她认清了自己对他的感情,都没有妄想过能得到什么回应,因为薛钰对于她来说是特别的,是如同姐姐一样,又亲近又仰慕的存在,而且他之于她来说,就是不惹尘埃的皎月,无垢无欲不可亵渎的真君子。
他怎会喜欢她呢……
云央远远看着被围在其中的青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有一只修长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是薛钰。
云央回过神来,“没想什么,就是,来上京一趟,入过宫,这又要下狱,可真是开了眼了。”
“……跟紧我。”薛钰道。
拾级而下,光线愈发幽暗,长长的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两侧墙壁上燃着长明灯,不时地发出噼啪的火星子爆破声。
再往下走,便能听见一些声音了,有哀嚎声,有狂放的笑声,亦有哭声,一直有铁链拖地的声响伴随其中。
云央穿的很厚,却还是不抵诏狱的阴寒,瑟缩着打了个寒颤。
走在前头的青年放缓了脚步,像是在等她,但她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并未靠近。
“诏狱中蛇虫鼠蚁多。”薛钰走在前面,淡淡道。
“不怕。”云央说。
“前两日用了刑,那行刑人是个新手,轻重没掌握好,似有断肢还未找到。”薛钰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