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是云姑娘迁就我了。”
云央逛了一天街,腿都走疼了,懒得再与他互夸,垂眸道:“张公子,天色不早了,改日你我再约。”
张谦也不纠缠,点头拂袖上了马车。
蓉儿见云央一瘸一拐地回来,坐在胡榻上揉着自己的小腿,神色松散疲累,她连忙走过去蹲在云央身前,伸手捏着她裙摆里的腿,“姑娘累着了?跟张公子出去,怎么累成这样?”
云央叹息一声,见她问及,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自己带着张谦大逛特逛,却在每一家店里都在买很多与不买之间犹豫这件事。
“就走多了路,累。”云央道,觉得双腿发沉,推开蓉儿瘫倒在床上,“我累了,休息会儿,你下去吧。”
“姑娘,还没有梳洗呢,让奴婢伺候你梳洗吧,姑娘只需随着奴婢来就成。”蓉儿柔声道,“姑娘觉得张公子如何呀?”
云央撑起身子来,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桌岸上成堆的锦盒包袱,“你看,他送我的见面礼。张谦人如其名,为人谦和,出手阔绰,门第也高,我看不错。”
这一番话像是在说服自己,说完后却愈发觉得心烦,紧皱着眉头躺下,瞥见床榻深处的一方帕子,那帕子上染着的血迹已发乌。
帕子……是昨夜给薛钰擦脸用的,温热的触感,还有他沉而不稳的吐息都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扰得她更加心烦意乱。
“那便好,姑娘有了着落,奴婢也放心了。姑娘,这里面可有姑娘的体己物件?或是张公子送的定情信物?奴婢帮您收拾出来,再把其余的东西归置归置……”蓉儿道。
话没说完,就见她那小主子趴在床上,神情略带恼怒地撕扯着一方锦帕,嘴里还絮絮叨叨着什么,“乱我心者其罪可诛!你到底要干什么干什么!”
蓉儿惊起地蹙起眉头,她跟了云央快两年,这等鲁莽可爱模样仅在云央刚入府的时候见过,之后便日渐沉稳了起来……云央最是好脾气的,从未对谁发过火,怎么现在对着一个帕子生气,还啊啊啊地把帕子一顿揉。
想扔,又重重叹息一声收回了袖中。
“蓉儿,我累了,一动都不想动了,交给你了。”云央对蓉儿招招手,目光如幽魂般茫然。
梳洗过后,云央翻来覆去,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是何时对薛钰生了歹心,更想不明白究竟是垂涎于他的美色,还是真对他动了心?她贯不是什么心志坚定之人,可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姐夫起了不伦之心啊?!
索性不想了,到了后半夜,打更声起,才将将潦倒睡去。
怎料还未睡熟,就朦胧听见一个冷冽好听的声音,“睡不着?”
月华下的薛钰目光清沉,自半开的窗后露出半边青竹暗纹衣袖来,淡淡道:“看你睡不着,我便来看看你。央央可是白日里吃素吃多了?”——
作者有话说:文中“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出自于韩愈《进学解》
第55章蓬勃放纵
云央望着窗边的剪影,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在梦中。
“……姐夫,你还没睡啊。”云央道。
薛钰也不答话,自顾自地走进来,坐在她床边,静静凝视着她,不仅没了昔日的分寸感,还让云央莫名生出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薛钰心平气和地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锦盒,“饿了吧?”
白日里在府外,她还说吃素也挺好,薛钰几乎要笑出声来,难道之前在密林里碰见兔子琢磨着怎么逮回去,放些什么佐料才好吃的人不是她?
云央打开锦盒,一层是白粥配青菜,再下面一层是糖醋小排和蟹酿橙。
香气扑鼻,光闻就垂涎欲滴!
下午与张谦吃的那顿早就消化了,现在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她有些尴尬地抬起脸,目光澄澈地看着他,真心实意致谢,“谢过姐夫,我正饿的睡不着呢!”
薛钰半眯着眼,冷然道:“以后与不喜欢的人吃不喜欢的饭,要懂得拒绝。”
云央忽略了床边坐着的这个心情并不美妙的黑影,拿起筷子想大快朵颐一番。
吃了两口又想到半夜吃饭怕是要胖,便控制着食欲,浅尝辄止。
薛钰看着她东一筷子西一筷子,每个尝了一点点,实则饭菜都没有减少多少,意识到她真的是跟以前不同了,以前吃到什么好吃的都会吃的肚子溜圆,而现在,就吃一点。
这种不同,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没有改变,她却变了。
月光的清辉洒在青年晦暗不明的眉眼上,他执起另一双筷子,拣了一块小排,送到她嘴边。
“……姐夫你?”云央诧异。
他这是什么意思,喂她吃还是强迫她吃?
如果是喂,那她都多大人了,即便是长辈与小辈之间也不需要喂了吧,他虽比她大八岁,却也是平辈呀,这样喂她吃饭,把男女大防置于何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