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乙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是个哲学家。”
洪智有得意地挑了挑眉:“干大事的人,多少都得懂点哲学。”
周乙笑了笑,将面前的文件合上,神情郑重地问:“老傅有消息了吗?昨晚锄奸队的人没找到他。”
“他和蒋平被提到保安局去了。
“老邱被刺杀,抗联又在老鹰岭搞了那么大的动静,咱们现在只能赌。”
洪智有顿了顿,继续分析道:“赌马文栋会顾忌这些,为了息事宁人,把傅军放了。
“又或者他火冒三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选择一波强硬反击拿傅军去祭旗。
“生死五五开吧,我更倾向前者,当然,我打赌很少输。”
周乙点了点头,神情凝重:“也只能这样了。”
在这片土地上,日本人对红票是绝对的高压态势,被捕的人,除了死,就是叛变,几乎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想要靠着什么手段从他们手里救人,实在是太难了。
五成的几率,已经算是高得吓人了。
洪智有掸了掸身上的烟灰,接过周乙看完的文件:
“我得走了,满铁派来的勘探专家已经在路上了。
“马文栋刚刚给我下了严令,要我催促徐云缨的山寨势力解散,还得把她带到哈尔滨来,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就这几个月了,先由着他吧,我得先把徐当家的接回来。”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哎,一堆的事,根本忙不完。”
周乙笑说:“红颜下山,是该去接。”
洪智有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
警务厅长办公室。
马文栋刚刚放下电话,陈景瑜就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厅长。”
马文栋抬了抬眼皮,示意他坐,开门见山地问:“傅军的事,审的怎么样了?”
陈景瑜将文件放在桌上,态度恭敬地汇报:“傅军只承认他是个猎户,我们派人去山里调查过,身份倒是没什么问题,的确是山里的猎户。
“但是不是抗联,不好说,因为那一带的猎户,投奔抗联的确实不少。”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也有可能是老邱立功心切,随便抓了个山民,搞刑讯逼供。
“对了,老邱的那个助手蒋平,已经全部交代了。
“您要不要见见他?”
马文栋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厌恶:“我就不见了。
“既然是刑讯逼供,你正常走程序处决就是了。”
陈景瑜心里一凛。
他听得很清楚,马文栋说的是“处决”,而不是“处置”。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马文栋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目光落在陈景瑜脸上,又接着问:“那个傅军,你想怎么处理?”
他很清楚,陈景瑜现在就是洪智有的传声筒,有些事不必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