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舞台上的两人演奏完毕,他们优雅又恭敬地朝观众席的人颔首行礼,随即一前一后地往后台走去。
但白宴澜在走的时候刻意用脚踩住段景舒,随即闪身避开,仿佛对方跟瘟疫似的。而段景舒也不甘示弱,他看白宴澜跟看死物一般,甚至还用钢琴曲谱把对方戳开。
这两个人幼稚又视对方为仇敌的举动,白宴澜的这个嫌弃的举动让台下八卦的人慢慢转变——“他们这哪有愛,分明是要掐死对方。”
彼时姜旻秋黑着脸站起身,躬身离开座位。他没走多久,段景舒便换完衣服挤进来坐在童郗身边。
“你怎么不换裙子?”童郗明勾起嘴角,知故问道。
段景舒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缓缓俯身凑在他的耳畔道:“阿郗如果真想看我穿,我回去单独穿给你看。”
“少来。”童郗毫不犹豫拍开对方的手,眉头微皱,他不放心地补充道:“我可没这个癖好。”
“那你昨天为什么非要我穿?”段景舒不依不饶道。
一时之间,童郗有些无言以对,他承认,让白宴澜和段景舒穿上女仆装,确实是想满足自己的恶趣味,但他真没考虑这么多。
顿时他竟然有些招架不住对方的攻势,脸颊有些微微泛红,他顺势扇在对方脸上,神情及其不自然,“你走开。”
“阿郗,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害羞。”段景舒看得眼睛发直,脸上的笑意比任何时候还要灿烂,“你这样很可爱。”
“闭嘴。”童郗忙不迭抬手捂住段景舒的嘴。
怎料段景舒居然厚着脸皮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掌心落下一个深情又缱绻的吻。
倏忽的间隙,时间仿佛定格,耳畔聒噪的人声渐渐消弭,他们仿佛与世隔绝,眼中唯有彼此。
段景舒只觉得,舞台上耀眼的万千灯光,也抵不过眼前人。
与此同时,舞台上穿着白色纱裙礼服的女生正在唱最近很火的《明明就》,其中让童郗印象最为深刻的歌词是:
远方传来风笛
我只在意有你的消息
童郗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股沉重又悲伤的情绪在眼底晕开,他用力挣脱开段景舒的手,不停深呼吸。
脑海中回荡起机械声,【你和他的未来,注定分别,即便你现在能够改变每一个节点,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乌比莫斯环,你可以逃过本机的控制,却逃不过生命中既定的结局。】
【这不是你说的算。】童郗不甘道。
只听机械声冷笑道:【这的确不是我说的算,是创造出你们的人说了算,你会受到他的警告。】
【你什么意思?】童郗还行问出些什么,但是机械声已经隐去,无论他怎么呼唤,对方也不应答。
“阿郗,你怎么了?”段景舒关切地看着他。
童郗眨动干涩的眼睛,摇着头哑声道:“我没事。”
舞台上的女生嗓音悠扬婉转,令人如痴如醉,“城堡为爱守着秘密,而我为你守着回忆。”
两个小时后,开幕仪式结束,童郗以学生会会长的身份,监督负责收场的同学。
场面虽然有些混乱,但被童郗治理得有条不紊,舞台的金色彩带和其余的道具都被统统归纳完毕。
“大概就是这样。”童郗跟身边的女生说完具体内容,旋即挥手跟对方道别,“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班上了。”
话音刚落,童郗没走两步,就被身后还在看报告的女生叫住,“童郗,这里的联系人填你的名字么?”
童郗顿住脚步,在他转身的刹那,头顶的吊灯终于不堪重负,径直砸在离童郗不远的位置,他刚刚一旦没有及时停住脚,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被精准砸中脑袋,必死无疑。
童郗的双腿瞬间发软,连心跳都已经停止,他的眼尾瞬间渗出泪水,后怕夹杂着恐惧,如洪流般席卷他的全身,让他无力跌坐在地。
“童郗!你怎么样,没事吧?”女生赶忙跑过来扶住他。
童郗被吓得一动不动,还未回过神来,他的胸口似有堵塞的块垒,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原来刚刚机械声的警告不是在开玩笑,对方口中所谓的那个,创造出他们的人,真的会让他死掉。
许多在后台帮忙的悉数赶过来,段景舒跑在最前面,他蹲下身查看童郗被吊灯玻璃划破的腿,鲜血直流。
“阿郗,你别怕,有我在。”段景舒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他迅速抱起童郗,往医务室赶,途中他不敢稍作停留,因为他怕童郗的伤口会越来越疼。
一路上,童郗始终保持沉默,段景舒唤他无数次,他也没有给出回应,他现在平静的可怕。
金色的日光透过走廊,洒在二人身上,旁人觉得无比美好,可童郗却认为这束光洒在自己身上有多么的苍白无力。
他开始回想,起初他不过是想赌气,让白宴澜自食恶果,把段景舒留在身边。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听到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中的机械声,对方也不会屡次三番地警告自己,他还偏不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