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灰色的家居服,平日里温和的脸上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阴云,眉峰紧紧地锁着,几乎要拧成个疙瘩。
他的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他的脸色很难看。
那是一种混杂着无奈、担忧,还有明显压着火的老父亲的不痛快。
嘴唇抿成了一条刚硬的直线,仿佛在强忍着什么没说出口的话。
眼神沉沉的,透着一股子焦躁和……心塞。
自家水灵灵的白菜,那个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袄,除夕夜彻夜未归……
虽然知道大概率就在隔壁小子那里,虽然理智上明白年轻人你情我愿他也管不着那么宽。
而且等他们到家的时候都已经2点多了,真要发生点什么,特么早就发生了!
那时候去揭穿,无非是让自己和孩子们都难堪罢了。
老黎昨晚一个劲儿的安慰自己。
可这大清早听着她洗澡的水声,想着她昨晚在哪儿过的、怎么过的……
那股无名火和当爹的憋屈感就蹭蹭地往上冒。
徐婵敏锐地感觉到了丈夫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
她转过头,看到老黎那副紧锁眉头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地微微叹了口气。
徐婵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介于好笑和无奈之间的弧度。
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在老黎和浴室门之间转了一圈,什么也没说,但那无声的眼神交流里,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行了知道了。”
“你女儿你清楚。”
“少摆脸色给姑娘看。”
老黎接收到妻子的眼神,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烦躁地哼了一声,仰头灌了一大口水,喉结用力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咽下某种难以言喻的郁气。
他把水杯搁在旁边的矮柜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抱着手臂,就那么站着,像个生闷气的门神。
徐婵看着老黎,轻声讲道:“待会儿知知出来了,我和她聊,你闪一边去。”
老黎深吸一口气,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
浴室里的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停了。
老黎听到动静停了下来,转身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片刻后,黎知的房间门被轻轻拉开。
少女已经换上了一身柔软的浅色家居服,里面特意套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领口妥帖地翻折着,严严实实地护住了纤细的脖颈,一直遮到下颚线边缘。
微微湿润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黎知的脸上还未完全褪尽的潮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窘,目光扫过客厅,飞快地掠过了爸爸站着的方向。
徐婵的目光在她开门瞬间就精准地捕捉了过去。
她靠在沙发上,视线扫了一边女儿。
尤其是看到那件把脖子包裹得密不透风的毛衣,徐婵眼中了然的意味更浓了。
“知知,”徐婵开口,声音温和,但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点只有母女俩才懂的特殊调侃。
“洗好了?来,到这边坐会儿,陪妈妈说说话。”
她的目光示意着身边的沙发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