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
客厅里收拾碗筷的声音?没有。
父母们压低嗓音的交谈声?没有。
电视机里传来任何节目的背景音?也没有。
甚至连走动开关门的细微声响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窗外遥远而模糊的城市底噪,以及彼此近在尺尺的清浅呼吸声,在这份深沉的安静里被无限放大。
这份安静,太过不同寻常,仿佛整个屋子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沈元与黎知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著同样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是一种在过於熟悉的环境里突然遭遇未知寂静时的本能反应。
沈元对她做了个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紧闭的房门。
黎知心领神会,漂亮的眼晴微微睁大,点了点头,屏住了呼吸。
两人轻手轻脚地从床边起身,黎知小心翼翼地跟在沈元身后,身体几乎是贴著他的背脊,生怕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沈元的手搭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动作放得极轻极缓,几乎没有发出任何金属摩擦声。
他深吸一口气,用最小的力道,將房门拉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暖黄的光芒迫不及待地从房间內溢出,在门外的黑暗中投下一道狭窄的光带。
沈元和黎知同时屏息凝神,微眯起眼睛,透过那道窄缝,朝漆黑一片的客厅望去。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铺满了整个空间。
热闹的人声已消散无踪,只剩下空寂。
他们父母的身影,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外,是彻底无声的黑暗与寂静。
沈元:“。。—””
黎知:“。。—”
两人维持著偷看的姿势,身体僵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是如出一辙的茫然和懵逼。
四只眼晴瞪得溜圆,写满了大大的问號,在门缝透出的微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元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他微微侧头,看向紧贴在自己身后的黎知。
黎知也正憎憎地抬头看他,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困惑。
人呢?灯呢?声音呢?
刚才明明还在外面收拾的呀?!
两人就这样在门缝边面面相,足足愣了好几秒。
空气里瀰漫著无声的问號。
沈元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將门重新合上。
“咔噠”一声轻响,门锁落下,彻底隔绝了门外那片令人费解的黑暗。
转过身,背靠著冰凉的门板,沈元和黎知互相看著对方脸上尚未褪去的呆滯表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房间里的温馨甜蜜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空城计”打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著点好笑的荒诞感。
他们无声地走回床边,重新並肩坐下。
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
沈元没有立刻说话,他屈起一条长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摩著下巴,眉头微,眼神有些放空地盯著窗边书桌的一角。
脑中飞快地回放著刚才门外那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