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带著草原特有的凉意。
江倾没有立刻回答,静静地听著她说完,目光落在她微微低垂的侧脸上。
那张在镜头前总是充满元气笑容的脸,此刻在星光下显露出少见的脆弱迷茫。
“章若南。”
他开口,声音很轻。
章若南身体微微一僵,慢慢转过头看他。
江倾的目光很平和,没有怜悯,也没有居高临下,就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帮你,確实只是顺手。”
他坦率地承认。
章若南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果然如此”的酸涩感瞬间涌了上来。
她下意识地想別开脸,或者用一句玩笑话掩饰过去。
但江倾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定在了原地。
“但我这个人,不是什么人都顺手的。”
他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机场那次,你的手机掉在我旁边,你捡起来时,我看到你手背上贴著个卡通创可贴,大概是拍戏弄伤的?你道歉时笑容很真诚,没有那种被认出来的明星架子,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在飞机上,你跟我聊天,说起拍戏骑三轮车摔跤的事,也是大大方方地自嘲,眼睛里亮亮的,很鲜活,哪怕它很辛苦。”
江倾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夜色,回到了当时的场景,表情变得柔和下来。
“芭莎那次,你被礼仪小姐往gg车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也不是諂媚,就是一种很纯粹的尷尬无奈,还有点小委屈,像被老师叫去罚站的小学生。签名板上,我给你指位置,你毫不犹豫就签了,也没多想为什么。大合照时,你被挤在角落,眼神有点飘忽,但也没想著硬往里挤,就是……有点认命地站在那里。”
他轻轻笑了笑。
“那种时候,还能保持那种认命而不是不甘的表情,挺难得的。”
江倾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章若南脸上,带著欣赏。
“你身上有种东西,在这个圈子里不多见。不装,不做作,摔疼了会齜牙咧嘴,委屈了会写在脸上,高兴了就笑得没心没肺,像……”
他寻找了一个合適的比喻。
“像草原上那种生命力特別旺盛的小野,风吹雨打都不怕,太阳一出来就使劲儿开。”
章若南完全愣住了。
她设想过很多种回答,也许是“举手之劳”,也许是“看你顺眼”,甚至可能是“没什么特別原因”。
唯独没想过,他会记得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会这样清晰地描述出她当时的状態,甚至……用“小野”来形容她?
她呆呆地看著江倾,星光落进她的眼底,漾开一片细碎的涟漪,忘了反应。
“至於联繫……”
江倾的语气恢復了一贯的平和。
“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大部分时间都处於非社交状態,主动联繫谁,对我而言,需要特別的理由和契机。而且……”
他顿了下,目光坦诚。
“我觉得当时那样就很好,你不需要因为我的顺手而为觉得欠我什么,或者有別的想法。保持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
他的话像草原夜晚的风,吹散了章若南心里那点积压已久的困惑不甘。
原来是这样。
他不是因为她是“章若南”才帮她,也不是因为別的什么曖昧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