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银正把玩著厅內陈列的毒蛊罐,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全杀?”
季安寧突然上前一步,明亮的眸子没有一丝迟疑,她直视张悬:“大人,此事可以交给安寧去办。”
张悬没有看她,只是对徐方银微微頜首:“嗯。”
徐方银总算知道为何进屋前,张悬要找个藉口將和尚支开,现在想来,老徐这廝还怪贴心的。。—
厅內烛火摇曳,映照著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摆设。徐方银站在厅中央,挠了挠头,望著张悬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张悬斜倚在虎皮大椅上,眉梢微挑:“辛苦了?”
“辛苦个鬼啦!”徐方银被气笑了,“我去杀一百八十八口人,其中必有老弱妇孺。你不应该帮我下定决心,这些人该杀,比如。。。”
他指向墙上那幅人皮画,“看这些丧尽天良的摆设,杀他们是替天行道!”
见徐方银原来纠结的是这个,张悬笑了笑,手指有节奏的敲击著扶手:“有必要吗?”
徐方银双手抱胸,反问:“没必要么?”
他入职缉妖司时间不短,手上也不是没有沾过普通人的鲜血,但残杀老弱妇孺这种事“
说实话,他有些下不了手!
一时间,沉默在厅內蔓延。
张悬突然起身,指尖扫过那些令人作呕的战利品一一人皮扇、骨雕茶具、髏酒盅。
最终,他的指尖在虎皮大椅后,那幅纹著蛊神像的人皮画上停顿,画布细腻的肌理在屋內烛光下泛著诡异的珍珠光泽。
“看这肤色,”张悬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是南疆人。多半是中原掳来的奴隶。”
他转向徐方银,“在他们眼中,这些与猎人掛在墙上的鹿头无异。甚至。。:”
张悬手指轻点一个头骨製成的酒杯,“鄂罗百姓可能觉得这是城主驍勇的证明。”
徐方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也没办法反驳。
“但问题不在这里。”张悬突然转身,眼神中的笑意收敛,“就算这城主真是个恶魔,他在妻儿面前可能是慈父良夫。而人。。。”
他轻轻摇头,“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窗外的残阳透过雕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张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我们不需要评判他是善是恶。”他走到徐方银面前,声音轻得像嘆息,“你是大周將领,他是忠於巫蛊教的鄂罗城主。这就够了。”
徐方银愜住了。
他忽然明白张悬话中的深意一一战爭不是道德审判,而是立场的扶择。
他们代表的是大周在南疆的兵锋,而非正义的化身。
见徐方银眼中似有明悟,张悬拍了拍他的肩:“去地牢吧。记住,你加入了缉妖司,就是大周的刀,刀不需要思考对错一—”
“只需要锋利。”
最终徐方银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頜首,抱拳领命而去。
待脚步声远去,季安寧急步上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