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熙寧十九年。
朝堂上皇子之爭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若说以前两人相爭,谢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回是彻底怒了。
安王手底下的朝臣,竟然打著安王的名头,做些见不得人、危害百姓的勾当。
谢沉命令三司严审。
结果令人失望,这其中,竟有安王暗暗授意。
谢沉在书房默然到半夜,天亮时,將安王贬至川渝,非召不得回京,算是將他踢出夺嫡之列了。
太子之位的竞爭者,只剩了定王和齐王。
可惜,定王在这年冬天倒下了。
原本只是个小风寒,文贤妃提了一嘴,裴听月让太医去看了看。
太医回来后只说,这风寒不重,但定王心结颇重,要想法子疏解。
谁也没料到,这竟会是他最后一个冬日。
定王走的最后那一日,文贤妃伏在榻前,哭得不能自已。
定王留有最后一口气,对著文贤妃喊了此生唯一一句母妃。
他说,下一世他不替母妃活了,只当文母妃的儿子。
这可算要了文贤妃半条命去。
丧仪过后,文贤妃如行尸走肉,不吃不睡好几日,头髮半白。
六宫妃嬪来她宫里安慰她,却无济於事。
直到裴听月带著定王唯一的孩子前来,是个男孩子,才八个月大。
听到婴孩的哭声,文贤妃才回神,抱著孩子哭得声声哀戚。
不过好歹,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临近新年前。
小四在边疆歷练五年,回京了。
这日是闔家团聚的好日子。
裴听月见到他时,竟恍惚不敢认。
她印象中,那个冰雪玉糰子,已长成了俊美清贵的少年,站在那里,眉眼间像极了他父皇。
见她发愣,小四主动上前拥住她,冲她如少时般撒娇,“母后,儿臣回来了,抱抱。”
裴听月鼻子有些酸涩,好歹將泪忍了下来,轻轻回抱他:“嗯。”
没抱多久,就被谢沉分开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四眼睛亮晶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他,“父皇也要抱是不是?”
谢沉:“…”
好吧,儿子如此热情,他也不好拂了他的情面。
更何况,他也確实想自家儿子了。
他嘆口气,拍了拍小四的肩头,“回来就好。”
“皇兄~皇兄~”
有软软的东西,挤进了父子两人中间。
小四撤开点距离,瞧了瞧身前的人,乐不可支,“昭阳,你怎么还是这么矮呀?”
无比期待皇兄回来的昭阳顿时垮了脸,她近年就听不得这话,噘嘴就要落泪。
在她哭之前,小四及时改口,“不过,我们昭阳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
昭阳不想哭了,回到裴听月身边,晃著她胳膊,得意洋洋说,“也不看我是谁的女儿?母后好看,我自然就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