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过身去,回到桌案前,轻轻抚了抚桌案上折子,思索道:这些外夷的学问虽然新鲜,但是到底只是小道,不通至理,即便是学了,又能有多大的用处呢?
说白了,雍正皇帝是个坚定的实用主义者,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西洋学说,虽然他也为了讨好康熙皇帝曾学过,但是到底他没有康熙皇帝那份学者之心,就算是学了也没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说到底,这不当吃不当喝的,能有什么用?
不过隆科多却不敢任由皇帝之心如此偏颇下去,立刻道:臣曾听那些传教士说,他们传入大清的这些学说,其实只是西洋科学的皮毛,还有更深刻的学问并没有传过来。
一说这话,雍正皇帝面上立刻露出厌恶之色。
虽然康熙一朝一些西洋传教士深受皇帝看重,但是在康熙朝晚年,这些西洋传教士却引发了中国的礼仪之争。
说简单点就是教皇看到西洋传教士在中国传教进行的如火如荼,便想要插手其中,想要让信奉天主教的**只许信天主,其他什么祖宗神灵,甚至于孔子都不许祭拜。
康熙皇帝甚至因为这事儿,还让人出使了一趟罗马教廷,结果出使的那个人差点都教皇扣下没能回来。
就这么一个态度,康熙皇帝为了怕多事,直接在康熙六十年下命令,让这些人不许在中国传教了。
雍正作为皇子,自然是知道这一桩公案的,因此他现在对这些西洋传教士的感官也十分不好。
认为这些异端小教也敢管我们中国的事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又听,这些人传播来的知识,竟也只是一些残羹剩饭,雍正就更生气了,火蹭的就冒了出来。
此等异端邪说之人,果然可恨,皇考之前任由他们传播教义,他们竟然还敢敝帚自珍!
看着皇帝如此生气,隆科多赶紧安抚:这些传教士来我们大清,只是为了传播教义,哪里会认真学习这些与教义无关的西洋知识,虽也有博学广闻之人,但是只怕也是少见。
这话倒是不错,到底将雍正皇帝的怒火熄了三分。
但是他又不由皱了皱眉:既如此,那这西学还要学习吗?
隆科多急忙进言:此虽小道,但是也颇有用处,不然圣祖仁皇帝也不会如此推崇,日后即便我大清不用,也该知道几分道理,不然若是人有我无,那也是一大危害,不过臣想着倒也不必被这些传教士拿捏?可先遣使过去看看情况,若是能购得书籍,岂不是两全其美?
被人拿捏这种事,皇帝是万万忍不了,但是想着万里之外的国度,他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那地方那样远,这东西也不见得简单,派谁去合适呢?
隆科多可不敢在使节问题上提意见,只是笑着道:遣谁为使,臣不敢自专,但是臣家族之中,却也有几个子弟,学得几分西洋理学和西洋语言的皮毛,可为辅助。
皇帝自然是喜欢这些能为自己解忧的臣子,立刻就高兴了:舅舅果然深得朕心,此事朕会仔细考虑的。
隆科多见皇帝应了,心下也松了口气,他现在能做的都做了,至于成与不成,就看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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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时候,皇帝在太和殿开了大朝会,这还是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大朝会,来的人很齐全,乌压压望过去一片都是人。
隆科多当然也在,不过他身为吏部尚书,自然不必站在外头,而是站在太和殿里面,这一日的大朝会也没啥重大事件,都是一些老生常谈,议完之后很快就退朝了。
不过等退朝之后,与隆科多几个重臣商讨国事的时候,皇帝却突然道:如今和硕特部的酋长罗卜藏丹津蠢蠢欲动,西北局势越发紧张,朕准备下令,让年羹尧总理川、陕、甘、云四省的一切事物,以备来日。
皇帝这话一说出来,几个重臣都不免面面相觑,眼中也生出犹疑之情。
要知道,如今的西北局势,是有两个人坐镇的,一个是贝子延信,一个是年羹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