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楼出来之后,陶礼之看着闵悉:“后生可畏!”
闵悉问他:“大舅,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无妨,那些话你说合适,我说反倒不合适。你年少赤诚,真切关怀大人,首辅大人不仅不会介怀,反倒会对你印象更好。”陶礼之说。
云霁说:“大舅,天色不早了,咱们去云祥酒楼吃个午饭再回吧。”
陶礼之想了想:“也好。”
等上了马车,只有闵悉和云霁的时候,闵悉忍不住问:“那位首辅大人,是不是就是张居正张大人?”
“对啊,正是他。你知道他?”云霁觉得闵悉今天有些不对劲,他居然劝张居正保重身体,他们跟张居正无亲无故,又是后生晚辈,提这个并不合适。
闵悉叹了口气:“嗯,但我不能多说,担心泄露天机。总而言之,我今天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也并非为了讨好他,跟他套近乎,是真诚希望他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聪明如云霁,自然也猜到了点什么,但也没多问。
张居正抽空见了闵悉和云霁,并没有给什么赏赐,就是想见见两个年轻人。闵悉和云霁也不介意,他们带回的东西是献给朝廷的,就算是要赏赐,那也应当是朝廷赏赐,而不该是张居正赏。张居正愿意百忙之中抽空来见他们一面,说实话,就已经非常重视了。
闵悉觉得自己非常荣幸,这可是张居正啊,能够在历史上留名青史的政治家何其稀少,他居然亲眼见到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张大人会接见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他多忙啊!”闵悉感慨道。
“我也没想到会是他!”云霁点头附议。
过年
到酒楼的时候,正是饭点,酒楼异常繁忙,已经没有了空座。不过他们是老板,饭菜可以端到账房里去吃。陶礼之自然也不会介意,这是外甥的店,也差不多算是自己家,那自然就随意一点了。
冬天吃饭,肯定少不了暖锅,闵悉要了个鸳鸯锅,火锅自然是要吃辣的才过瘾。
火锅上菜非常快,很快,汤底和配菜都上来了,三人围桌吃饭。
酒过三巡之后,闵悉说:“大舅最近很忙吧,看着清减了些,大舅应当多吃些才是。最近很少见到大舅,是因为年底要考课吗?”
“这是一方面。户部正在重新丈量统计全国土地,也归我负责,事情多如牛毛。”陶礼之说。
“可是要准备赋税改革?”闵悉问。
陶礼之点头:“对,这是首辅大人的意思,要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赋税改革。”
“具体要怎么做呢?”闵悉表现出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陶礼之说:“尽量精简流程吧,具体做法还不太确定。”
闵悉说:“我听说似乎要取消丁银。”
“取消丁银?并无此说法。可能会把丁银、徭役与田亩税等一起折合成银两征收,简化征税方式,避免地方官员作弊。”陶礼之说。
“那就是说,百姓要把粮食折换成银两再缴税?”闵悉问。
“对。”
闵悉叹了口气:“如此一来,百姓还得受一遍粮商的盘剥。那些依附富户的人还是会逃税,对佃户和地少的百姓来说,反而不太公平。”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无论怎样做都会有弊端,历朝历代发展上百年后,都没能破除这一迷瘴。土地兼并无可避免。”陶礼之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