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悉继续安慰他:“桑维斯,这不关你的事。这是飓风,自然灾害,不是你能决定的。只能说这次的运气不太好。”
桑维斯无声地摇摇头,看来这个阴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来了。
本来重聚是一件开心的事,但桑维斯的经历实在过于惨痛,在陌生人们面前,他不能展露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如今在闵悉和云霁跟前,重提起那段经历,这才止不住真情流露。
闵悉想起来一件事:“桑维斯,我们托你带的信,你帮我们送出去了吗?”
桑维斯回过神来:“哦哦,去年在马六甲的时候,我把信交给了一个中国船长,他说会帮忙带到中国的。”
云霁和闵悉听到这里,都松了一口气,这样信被送到家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到家后,闵悉赶紧去做饭,做了香喷喷的海鲜饭给桑维斯吃,桑维斯吃着吃着就泪流满面起来。
闵悉和云霁见状,对视一眼,还是闵悉开口说:“桑维斯,怎么了?”
桑维斯咽下一口饭,说:“我觉得,活着真是太好了!”
闵悉说:“是的,能活着回来,说明你是幸运的。你就在我们这里住下,过段时间,我们离开之后,这里你依然可以住着,房子是我们租的,到明年三月才到期。到时候你是接着住还是搬走由你自己决定,我租这房子花了20雷亚尔每年,因为我是租来开餐厅的,所以租得贵一点。你可以和房东杀杀价。”
桑维斯说:“我还没确定,以后再说。”
吃完饭,桑维斯赶着马车去了码头,鲨鱼号刚到里斯本,船上的货物还得卸下来。这趟亚洲之行人员损失已经非常惨重了,但该买的货还是得买,否则损失就更大了。那些死去的船员,都还得进行赔偿。
桑维斯走后,闵悉和云霁在厨房里准备中餐。
闵悉说:“我刚刚一直想问他,都是哪些人不在了。但怎么也问不出口,怕他伤心,也怕我们伤心。”毕竟鲨鱼号上大部分水手都是他们熟悉的,他真怕问出来那几个关系好的水手不在了。
云霁说:“那就先不问,过段时间再说。”
“嗯。”闵悉的情绪也不由得低落下来。
过了一阵,闵悉又说:“桑维斯现在这状况,让他一个人待着,还真不太放心,要不问问迭戈,他愿不愿意留下来?”本来迭戈要跟着他们走,是因为在里斯本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了,现在桑维斯回来了,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留下来陪他。
云霁想了想:“也行,回头单独问问他。其实我觉得他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他如果还是想跟着我们去大明,可以等下次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带他走。”
“对,这样也可以。不过还是尊重他自己的想法吧,我们只是问一下,不是给他安排。”闵悉说。
迭戈的选择
傍晚的时候,桑维斯赶着马车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客人还在用餐,他刚踏入门内,便见到一群衣着光鲜的客人正在谈笑风生,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寒酸的一身,顿时有些局促,便没再继续,而是退到门外,坐在院子里抽烟斗。
倒不是他买不起衣服,毕竟他也是鲨鱼号的船东之一,并不差钱,只是刚回来,事情都没忙完,根本就没时间去布置行头,讲究衣着。
云霁见到马车回来,知道是桑维斯回来了,他出来安置马车,发现了桑维斯正坐在院子里的圆木墩上抽烟:“桑维斯,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屋?”
桑维斯看到他,笑着说:“我抽烟呢。”
云霁猜到他是怕打扰客人,所以才没进去,便在一旁坐了下来:“今天怎么样?货物需要几天才能卸完?”
桑维斯说:“起码要好几天呢。你们开的这个一桌餐厅生意还不错?”
云霁点头:“最近知道我们要走,很多客人都想赶在我们离开之前多吃几次九弟做的菜。”
“也挺好的。只做一桌,没那么辛苦。”桑维斯说。
“是的,我们本来也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住着,又能赚点生活费,不想像之前那么辛苦。”
他们闲聊着,天色渐渐暗下去,夕阳把西天染得通红,头顶的天空变成了紫色,晚风拂过,倦鸟归巢,桑维斯吐出一口烟,感慨说:“还是在陆地上踏实啊。”
云霁说:“这是真的。我们还没跟您说这两年发生的事吧,去年,我们去了一趟英国,结果在海上遇到了海盗……”
桑维斯张大了嘴,听天书一样听着他们英国之行的经历,他以为他们先前遭遇海难的经历已经够传奇了,没想到还有反制海盗这个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