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伙计要了两杯白兰地;但是杨露忽然要喝伏特加。我无所谓,因此要了两杯伏特加。
——你看过木偶戏吗?我问。
——在电影里看过。
——木偶也会使观众流泪或发笑的,是不是?
——一点也不错。
——所以木偶也可以做明星。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木偶可以做明星的话,爱乐小姐更加可以了。你要知道,爱乐小姐是有血有肉的动物。
接着又是两杯伏特加。杨露酒量不算太坏。当我们走出菜馆时,她已有了七分醉意。我要送她回舞厅;她要我送她回家。
杨露住在湾仔区的一层木楼里,租的是尾房,母亲躺在床上,父亲出外赌钱,家里只剩下两个弟弟与两个妹妹。七个人住一间小板房,令人有罐头沙丁鱼的感觉。当我将杨露交给她母亲后,两个男孩子跟我下楼。
——先生,姐姐喝醉了?
——是的,你姐姐不大会喝酒。
——你为什么不带她到酒店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人都说姐姐不是好人,谁有钱,谁就可以带她到酒店去开房。
——千万不要这么讲!
——为什么?
——因为你姐姐是个好人。
——不,先生,她不是好人,大家都是这样讲的,谁有钱,谁就可以带她到酒店去开房。
——她是为了你们才去做舞女的。
——我们没有教她这样做。
——可是你们要吃饭,要读书。
——爸爸会赚钱给我们的。
——你爸爸整天在外边赌钱,哪里有钱为你们交学费?